许济恒看到赵予安的眼底带着浓重的哀伤,他很快让自己看上去已经平静了下来,道,“过往的事情不必再提,我无需责怪你,往事已矣,再怎么缅怀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也不想轻易再回忆起过往,多年未见,你我既都有各自的生活,那便不要轻易打乱了,闹得都不好过。”
许济恒此时确实不是那么想见到赵予安,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这是他儿时的第一个玩伴,可再深刻的情感也早已随着时间而淡去,更遑论他与赵予安统共才见过那么几次。在周府的那几年他的生活不所谓不充实,虽说偶尔还是会想起赵予安,想起他对自己说这几年都不会再来周府了,若是他得了空,随时都可以去找他。
在周府生活的头一年许济恒不是没有动过去找赵予安这个念头,可之后立轩和颐宁的出生也占据了他许多的精力,久而久之这样的想法便淡下来了。过后再想起来也不过是赵予安与自己性情相投,极为合得来罢了。
如今再见面也不过只能让他想起周府众人再也不复存在的事,不断提醒对方过往美好的事物早已经消散,两人都落不得轻松,那么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赵予安苦笑一声,道:“济恒既然觉得我们轻易不要再见面了,那便如此吧,知道你如今还算安好就罢了,也不枉费我找了你这样久。”
许济恒听到赵予安的最后一句话顿了片刻,还是没有再问下去,只道:“那今日便就此别过吧。”
“既是如此,济恒不至于连一幅画也不愿意帮我画吧,我除了实在想见上你一面,也确实想向你求一幅画。”赵予安又道。
许济恒看着赵予安,没有说话。
赵予安话语中带着苦意,道:“是我胡搅蛮缠了,济恒若实在不愿意的话,便罢了吧。”
许济恒静默了片刻,道:“画什么?”
赵予安也忽然沉默了下来,他耸拉着眼角,又抬眼望着许济恒,扯了扯嘴角,做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劳烦你为我的母亲做一幅画,许久未曾见过她了,又不敢轻易动笔,济恒的画技比我好上太多,便请你为她画上一幅吧。”
许济恒看了赵予安一眼,抿了下嘴,依旧没有多问,只说:“将令堂的外形特征与我说一下。”
两人说完了与画像先关的事,又约好了拿画的时间,许济恒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赵予安抛给了他许多疑问,他却也没顺着往下接,别人的事情他不欲多问,也没有问下去的兴趣。
看到这里傅如斯确实有些疑惑,许济恒现在这般的不咸不淡,甚至有些冷漠,不知赵予安之后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改变了许济恒对他的态度。
赵予安不再似儿时那般真诚,旁观者清,傅如斯只觉得此时的赵予安像是脸上带着层层的面具,能迷惑他人,也让旁人看不透。
两人约定的依旧是这座茶楼,拿到画时赵予安久久没有说话,他看着桌上的未曾展开的画,良久才伸手去拿。
许济恒看到他那画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低头喝了口茶,没有出声,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赵予安小心的将画拿起,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一般,他笑了笑,眼中却并无半分笑意,“劳烦济恒了,不甚感谢。”
许济恒道:“若是这画不和你的心意,我可再拿去修改。”
许济恒虽然不想两人过多的见面,可或许是出于职业修养,他不得不多加这一句。
“何须说这些,济恒的画我自是放心的。”
“那我便先行告辞了。”
许济恒起身欲走,赵予安连忙叫住他,无奈道:“我知济恒你不愿意见到我,可你辛苦为我作画,我还未将你应得的酬劳给你。”
许济恒平静道:“这画便当是我送与你的见面礼罢。”
赵予安低下头,低声道:“什么见面礼,怕是再也不想与我相见罢了。”
许济恒没有答话,赵予安今天确实有些刻薄无理了,他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很快站起身,解释道:“济恒不要将我的话当真,今日我状态不太好,将不好的情绪带给你了,抱歉,望你不要与我一般计较。”
赵予安的眼底有一抹暗红,许济恒看着他,犹豫道:“你...”
赵予安强撑着故作不在意的模样,嘴边泛起的却是苦笑,“今日是我母亲的祭日,济恒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否多留片刻。”
许济恒还没有答话,赵予安却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哪怕什么也不说,多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也是好的。”
许济恒不曾见过赵予安这般模样,他像是天生长了张笑脸,眼中本该是时刻都带着笑意的,可现在这般难过悲伤,让许济恒有些不习惯。
说是坐片刻,两人还真的只是做了片刻,一名小厮模样的人着急忙慌的跑上了楼,嘴里叫着:“少爷哟!你怎么还在这儿!”
赵予安怀中抱着画,闻言冷笑一声,“我不在这儿,该在哪儿?”
小厮快要急死了,“今日是夫人的寿辰,老爷前些日子便那般告诉你让你今日万不可迟到,如今众宾客都快到齐了,唯独少爷你还没到,老爷之后还不定怎么教训你呢!”
赵予安厉声道:“夫人?赵府中哪来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