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昔,阿九默默的在心里开口问道,“哎,这位仁兄你究竟是雌还是雄?”
睡梦中,阿九感到有鬼不断拿手摩拳自己的衣裳,抚摸过自己掉落在床上的长长的墨发,一下又一下。搞得阿九睡不安生。于是下意识地唤了声,那只手忽然顿住了。阿九睁开眼睛来,只剩自己。想着自己最近不仅疑神疑鬼,而且精分的严重,越想越伤心,啜泣起来。
不曾想,一截降色衣摆飘入眼帘,阿九缓缓上移视线,看见了一张冷漠的鬼脸。阿九吓得三魂七魄顿时没了。“姬,姬存希……”
半夜不睡觉,爬我床上干嘛?
只见他一脸居高临下的望着安静,莫名其妙,“你哭什么?”
“那,那只厉鬼是你养的吗?”阿九吞吞吐吐的问道。
“不是。”姬存希望着依旧一脸茫然的阿九,顿道。“是我捡的。”
阿九见姬存希向自己抛来一物件,忙双手捧过来,“你居然还给我准备护身符!“低头又感觉不安起来,手僵在半空,莫非自己已被厉鬼戾气所伤。
姬存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明就里望着突然煞白脸色的阿九,熟视无睹的道。“我来带走他。”
“那我有问题吗?”阿九问。
“没问题。”
“那就好。”
“他可能跟你有些关系。”话语一转,阿九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姬存希补充道。“他的戾气散的差不多,也快魂飞魄散了,你看……”
阿九巴巴望着姬存希,“他可以控制我的行为。”
姬存希好像明白点什么了,高深莫测的望了一眼阿九,不置可否。
阿九偷偷的打量了姬存希一眼,“你养着那只厉鬼是圈养来做消遣吗?”
姬存希又用那种意味不明的眼光看着阿九,伸出手轻抚阿九的脸颊,“你该不会傻了吧。”
听姬存希这么讲阿九也伤心了,怔怔地流下两行清泪,便晒着说:“我在那厉鬼的梦里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十八层地狱。”
“嗯,厉鬼的梦境一般都是比较残忍的。”说完姬存希便带着他的宠物走了。
阿九简直不敢相信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不禁呢喃道,我是不是喝酒了。
阿九在浮生殿中窥探到了自己的死在那年冬天。
浑浑噩噩沉默在黑暗里不知过了多久,阴间的邪气沾染着心思逐渐蔓延。
烟柳渐浓花渐红,杏花疏影,是幼时的一帘梦影。
梦中从来都是飘飞的大雪,起风时,纷纷扬扬落了满地的梅花。那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寒冷的雪地上,冰意透骨。风雪勾勒出那个模糊的轮廓,那是一张干净笑脸,那张面容完美无瑕。风一吹,便又细细的散开。
阿九第一次窥探到了,另一重人格的自己。
那个每当阿九奄奄一息之时出现的另一个影子。
阿九站于梅树下仰望,花影婆婆,恍惚如梦,伏在树干上,沉沉的睡去。
此时,玉兔东升满天繁星,正是人间才子佳人谈说爱时候,当然,若不是突然来阵瓢泼大雨。
阿九是在阴间的黄泉道上醒来的,周围鬼火蓝光烧得很旺的,路边还矗立着几个碑墓。
难道……梦到别家鬼忌日时候了??
“这位兄弟,且慢!”就在阿九想要离开时,一壮汉的声音传来,就像平地一声惊雷。阿九认得是认识的鬼差,心安理得地昏了过去。
那鬼差今日当值来巡逻,寻常时候这条偏僻的道路并无鬼来,尤其是此时天色未晓。便打量着那鬼越觉得可疑,不曾想,自己也就喊了一声,那鬼便倒地不起。于是愈发得疑心起来,脚步慢慢的挪了过去,随手捏了个法诀,定睛一看,哎呀,旧鬼。又仔细的将那倒地的鬼打量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将鬼魂之力试探一二,鬼差一脸倒了大霉的样子。果然是那个浮生殿里经常惹事的牵丝鬼。
给他碰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办才好呢?鬼差有点欲哭无泪。
想起今日还有半吊子要事在身,一咬牙便走了。寻思着找别鬼来救也是一样的。
走到半路又想起阿九那张落魄的脸来,又寻思着下了一场大雨,地面潮湿,又想起往日共事还有那么一二分情面。良心发现,一阵风似的又回去了。果然那阿九还是一动不动的安静躺在地上,那鬼差二话不说的把阿九扛起在肩上,大踏步地循着阿九的院子里走去了。
没办法,谁叫他心善呢。
院子里,雨过天晴。
“主子,你醒了!”见着阿九手指动了,迎叶一个箭步的冲上去。片刻便见得阿九睁开了眼睛,迎叶激动的握着阿九的双手,一脸担忧的道。
阿九是没有在梦中缓解过来,梦中感觉好热,睁开眼一看,身下的火焰在炙热的燃起,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个树枝上架在火上,阿九试图左右摆摆借力给自己翻身,这该不会又是一个梦吧。闭上眼睛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时,场景没变。
“小兔崽子,以下犯上,胆子不小了?!”阿九怒,眼睛一瞪。努力的摆着身子瞎折腾。
“主子,冤枉啊。”小药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拉扯着阿九的衣角哭。“我们是看主子昏迷了大半个月,寻遍了天下名医都没有将您医醒,已经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了。又看主子您手上紧紧握着的护身符隐藏的小字药方,经过众鬼一番商量才这么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的……”
阿九低头,果然看到所谓的护身符金光闪闪下的字体,气得两眼一白。
百病通:架于枝上,用火烤之。
……
“这不刚把您架起来,您这不就醒了吗……”迎叶不怕死的弱弱的道。阿九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是一个怕火的鬼。
“我要离家出走,现在,马上!”阿九仰天长叹,一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表情。
迎音事不关己的倚在院子里扯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