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手慢慢的放在披风上,双手一扯,扯在披风的领口,披风背后一只巨大的凤凰,在阳光照射之下,欲展翅高飞。
皇后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吟皇贵妃伸手搀扶住皇后的手臂,眼中出现震惊:“这是苏皇贵妃的披风?这个小宫女就是拿了这个披风,要被苏皇贵妃杀了以儆效尤?”
苏皇贵妃当然看见皇后的脸色变了,缓缓的转过身子,目光触及披风上的凤凰,腿脚一软,花辞急忙一撑,失声道:“娘娘!”
苏皇贵妃转瞬之间,内然厉色道:“怎么回事儿?小小宫女去哪里偷来的这件披风?”
吟皇贵妃惊讶道:“苏皇贵妃,这小小的宫女不是伺候九皇子的吗?”
苏皇贵妃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皇后面前:“启禀皇后娘娘,臣妾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小小宫女是九皇子身边贴身伺候,可这件披风臣妾全然不知!”
皇后看都没看苏皇贵妃一眼,缓步的走到醉生身边,伸出手摸着着那闪闪发光金凤凰上,“都说皇贵妃的位份等同于半后,半个皇后。本宫还没死呢,苏皇贵妃就这么迫不及待,成天成夜的想取而代之,本宫是高兴呢,还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尽天的让苏皇贵妃得空都把金凤凰绣上了!”
苏皇贵妃跪在地上转身,对着皇后言语凄楚:“皇后娘娘,臣妾真的不知,臣妾不知,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冷笑一声,反问道:“苏皇贵妃,你的意思你不知道,是九皇子孝敬你的?”
苏皇贵妃像被重击一样,温雅的神情尽散:“九皇子也不知道,臣妾也不知道,都是这个小宫女,不知她从哪里偷来的,栽赃陷害?”
皇后的手一下子抓着披风上,把披风直接拽过来丢的苏皇贵妃面前,嘲讽意味浓重:“栽赃陷害?一个小小的宫女,你瞧瞧她今年才几岁?她认识什么是凤凰?什么是龙吗?”
苏皇贵妃被披风砸到头,俯身叩首:“臣妾敬重皇后娘娘,时常以皇后娘娘为楷模,怎么可能如此胆大包天僭越命人绣了金凤,必然有人换了袍子,诬陷臣妾!”
苏皇贵妃身边的人早就跪成一团,个个谨小慎微瑟瑟发抖,生怕被战火烧在自己身上。
“谁换了你的袍子?”皇后声音渐冷:“没有人换了你的袍子,要么是九皇子孝敬你的,要么是你自己做的,大张旗鼓的在这里惩罚这个小宫女,本宫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小宫女发现自己的主子僭越了,欲告知本宫,被你拦下来了,杀人灭口!”
苏皇贵妃眼中陡然升起一抹恐惧:“皇后娘娘请明鉴,臣妾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九皇子把皇后娘娘当成嫡母更加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恳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
皇后站着斜睨着她,“亏得本宫今日没事出来瞧一瞧,不然就和后宫都换主人了,本宫还不知道呢?”
苏皇贵妃额头生出一层薄汗,红润的唇,没有一丝血丝:“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臣妾冤枉!”
皇后一脚踏在那只金凤凰上,“苏皇贵妃,你是皇上御封的皇贵妃,本宫是动不了你,拿着你喜爱的金凤凰向皇上请罪去吧!”
苏皇贵妃瞬间涕泪交加:“皇后娘娘,您要相信臣妾绝无二心,定然为奸人所害!”
吟皇贵妃长吁一叹,委婉的规劝皇后:“皇后娘娘莫恼,左右所有人都在这里,挨个的问,总是能问清楚一二的!”
更多的时候吟皇贵妃像个冷眼旁观者,她看着事态的发展,偶尔插上那么一两句,总是会把事情无限放大,让人看不出她是故意还是有意,是敌是友。
皇后脸色更冷了:“证据确凿没有什么好问的,苏皇贵妃既不愿意去皇上那里请去,你自己说吧该如何是好?”
苏皇贵妃咬着发白的嘴唇,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此事皆由臣妾而起,臣妾不知奸人为何毒害臣妾,臣妾令皇后娘娘不悦,臣妾自愿脱簪自降位份,请皇后娘娘息怒!”
苏皇贵妃说完伸手把自己的簪发一抽,固定好的发髻瞬间散落在背后!
皇后嘴角一扬,眼中闪烁着冷厉,反问道:“脱簪自降位份!那么妹妹来告诉本宫,降到什么位份?”
苏皇贵妃颤抖不已,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俯身头抵在冰冷的地上:“臣妾自降为妃位,恳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皇贵妃,贵妃,妃,苏皇贵妃这一下子降了两个台阶,从一品皇贵妃变成了正三品妃。
皇后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淡笑中带着几分残忍:“本宫会把这件事禀明皇上,苏妃妹妹你好自为之,至于这个有功的小宫女,本宫可不希望她突然间死掉!”
意外之喜,皇后亲下了命令,至少我可以不用死在苏皇贵妃手上了。
苏皇贵妃全身抖动:“臣妾明白,臣妾恭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慢走!”
皇后临行之前还使劲的踩了披风上的凤凰,大有一副麻雀妄想变凤凰,就算有凤凰的外皮,那也只能是麻雀。
吟皇贵妃并没有跟皇后一道走,停顿了弯下腰,冷若冰霜的扶起苏皇贵妃:“苏妃妹妹,本宫提醒你一声,皇后娘娘最近在整顿皇宫,最见不得有人生事,你可要小心了!”
苏皇贵妃咬牙切齿道:“多谢吟皇贵妃姐姐提醒,妹妹知道了!”
吟皇贵妃大度的拍了拍她的手:“苏妃妹妹,还是赶紧把这只金凤凰处理了吧,免得又让奸人钻了空子,不好!”
苏皇贵妃额头青筋爆出,屈膝:“多谢吟皇贵妃姐姐!妹妹知道了!”
吟皇贵妃额首,转身又回来,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瞧姐姐这记性,又忘记了一件事情!”
苏皇贵妃忍着屈辱道:“姐姐请讲!”
吟皇贵妃红唇一勾:“早先前,你我并为东晋两大皇贵妃,宫里的人为了区分你我,分别喊你我为苏皇贵妃,吟皇贵妃!”
“现在后宫里只剩下本宫一个皇贵妃,以后苏妃妹妹就不要喊本宫为吟皇贵妃,直接喊本宫为皇贵妃,这区别今天拉开了,就不会被人弄混了!”
苏皇贵妃咬碎了一口牙齿,看了吟皇贵妃半天,卑躬屈膝:“妹妹知道了,皇贵妃慢走!”
吟皇贵妃用手摸了摸头上的簪花,余光瞥了我一眼,扭身风情万种优雅的离开。
花辞连滚带爬的来到苏皇贵妃身边,苏皇贵妃把手中的簪花狠狠的扔在地上,对着花辞啪的就是一巴掌:“金凤凰,一只金凤凰,让本宫自降为妃位,好,很好!”
我早已得到自由,扑通一下,滚一样的滚到苏皇贵妃面前:“娘娘,奴婢早已提醒娘娘,都是醉生,都是他……”
没有意外的,我也被苏皇贵妃打了。
她双目欲裂,眼中蕴含的杀意,直接射向醉生:“来人,剁了他的头!”
醉生被恐惧笼罩,急急推责任撇关系:“娘娘,一切与奴才无关,奴才只是听命行事,听花辞姑姑的命令!”
苏皇贵妃暴怒:“给本宫砍了他的头,现在就砍了他的头!”
我剁手的地方,变成了醉生砍头的地方,他被压在板凳上,苏皇贵妃推了一把还在发愣的花辞:“你去!”
花辞早已被吓得战战兢兢,在被苏皇贵妃一推,立马浑身泛着哆嗦,不敢违抗命令,拿起菜刀,就走了过去。
醉生惊慌万状:“皇贵妃娘娘,您听奴才解释,您听奴才解释啊!”
苏皇贵妃已经自降为妃位,皇贵妃三个字对她来说,已经变成了她濒临爆发的临界点,她自己上前夺过花辞手中的菜刀,对准醉生砍了下去。
“母妃!”
鲜血四溅容璟声音掺杂其中。
苏皇贵妃收手来不及,菜刀镶嵌在醉生脖子上,他的身体疼痛抽搐。
容璟脸色大骇奔了过来,苏皇贵妃惊蛰般松开了握菜刀的手,容璟捂不过醉生喷涌的鲜血,手死死地压着他脖子上的伤,奈何伤口太深,压不住翻涌。
我急切的爬了过去,瑟瑟发抖的缩在容璟腿边,我在满身狼藉,根本就不需要说任何话语。
苏皇贵妃慌乱不已,要伸手去摸容璟:“璟儿,你听母妃解释,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容璟根本就压不住醉生生命流失,他在抽搐过后,张了张嘴,鲜血大口的从嘴里溢出来,满眼的痛苦不舍,望着容璟双目恐惧圆睁死亡。
容璟在原地愣怔了半天,缓缓的伸出手把醉生的眼睛合上,我泪眼婆娑,带着眼泪叫着:“九皇子!”
容璟衣袍染得鲜红,似再也回不去曾经那个孤傲冷漠的九皇子,痛苦和挣扎在他眼里打架,打着打着最终两败俱伤,变成了他眼中的一抹挥之不去地暗黑色彩。
“别害怕,有我在!”容璟手苍白颤抖,从醉生的脸上,来到我的额头上,试图压着我额头还在流血的伤口。
眼泪在眼中奔涌:“奴婢不怕,奴婢跟在九皇子身边什么都不怕!”
苏皇贵妃手触碰到容璟,容璟突兀冷笑一声:“母妃,今日太傅授课,宫中所有皇子不准带服侍随从,母妃等待此机会等了一个多月,耐心耗尽了吧!”
苏皇贵妃的手瞬间缩了回来,满目受伤:“你怎么能如此说母妃,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容璟把我扶起来,“母妃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您自己,你觉得我脱离了您的掌控,这一切都是我身边的人造成的!”
“您要杀了他们,便能继续方便的掌控我,母妃,手上鲜血沾多了,晚上易做噩梦会睡不着的。”
“儿臣并不需要你去求什么,您只需要自己安安稳稳屹立不倒在皇宫,无人欺凌便可,为什么儿臣这个小小的要求,在母妃眼里变成了那么大逆不道?”
我缩在容璟臂弯之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声音之中全然害怕之色:“九皇子,奴婢没事,九皇子不必担忧,莫要和娘娘冲突!”
容璟紧了紧他的臂弯,苏皇贵妃颤颤巍巍的手指着我:“璟儿不听母妃解释,完完全全的相信了这个小宫女?”
容璟声音逐渐变冷,冷漠疏离涌上脸颊:“母妃,一个小小宫女所求不过三餐温饱,衣服裹体,性命无忧。”
“您说都是她的错,她在皇宫儿臣早已查遍无亲无故,不与他人有任何交集,更没有其他的主子。母妃!”
容璟一声痛苦的叫喊:“儿臣知道您在保护儿臣,儿臣也在保护您,儿臣身边的每个人,儿臣都查了他们会不会对您有害,可是到头来,都是您对他们痛下杀手!我曾经温柔和雅的母妃,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苏皇贵妃犹如被人迎头打了闷棍,痛得连连后退:“璟儿,你既已知道母妃的良苦用心,又岂能辜负母妃的良苦用心?”
容璟拥着我慢慢后退,拉离和苏皇贵妃的距离:“皇宫之中,并不是只有争斗,既然一切皆因我而起,我会向父皇请旨现在就离开皇宫,在京城之中找一处宅子……”
“容璟!”苏皇贵妃对他一声嘶叫:“你现在像皇上请旨出宫,你什么都得不到,你想让母妃死吗?”
苏皇贵妃撕心裂肺的吼问,容璟怔了怔,许久嘴角蔓延一抹苦笑:“不,如果儿臣和母妃有一人要死的话,那一定会是儿臣,不会是母妃!”
苏皇贵妃脸色煞白煞白,再也站不住的跌倒在地,容璟把脸一撇不忍心再看她,带着我后退而走。
我忍不住的转身:“九皇子,娘娘也是为了您好,您是她的亲儿子,她所做的一切皆没有错!”
对,她的立场没有错,她想让容璟出类拔萃得到皇上的厚爱,从而更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她把最好的奉给容璟,不让他看到皇宫里的污秽,我娘亲曾经也是这样,可是越是这样最终自己接触了黑暗,才知道娘亲筑起了堡垒往往是最致命的。
“嘘!”容璟对我做了一个噤声动作:“什么都不要说了,好好的回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我想起房间还有一本书没有看完,先去看书了!”
“九皇子!”我抑止不住的叫了他一声。
他把我安放在房间的台阶上,没有理会我匆匆而走,抬起手臂的动作分明是在擦眼泪。
院子里的苏皇贵妃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望着容璟离开的方向。
我房间的门敞开,摇摆发出咯吱的窗户,痛苦的呻吟一直没有消散,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屋子挪去。
挪着挪着,屋内的帘幔动了一下,慢悠悠的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穿一身太监服,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中有着遮天蔽日的灿若星辰。
我站在原地,死死地锁住他,他的手抹在脖子上,嘴巴微张:“金线绣凤,还没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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