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很是听话的松开了手,把手臂枕着自己的后脑下,悠然的说道:“投怀送抱,阿暖姑娘,东晋是你的家,去北魏那些地方,终究是蛮夷之地,不适合你!”
我从他的怀里起身,我的衣裳被他扔得满地都是,这样子一看,就好像我跟他发生了些什么一样。
拖着被子下床,捡起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的穿起来,而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穿衣。
手中把玩着,我放在袖口处的金簪,我的匕首被他放在桌子上,我抄起了匕首,拿在手上。
“原先我倒是不要走,谢谢你,让我下定决心走!”
容与裸着上身,上身有几处疤痕,年代久远,他缓缓的坐了起来:“你都跟我这样,你觉得北魏的皇太子还会信任你吗?”
“我跟你哪样了呢?”我反问着他,握着匕首的手颤抖,“有没有发生什么你我心里清楚,如果皇太子会因此不信任我,那他就不值得我去追随!”
“我费尽心思你还是要跟他走?”容与沉着声音,恨恨的把手中的簪子插在床上。
我注视着他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曾经几何,我在他的眸子里看到满园春色桃花。
而现在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深渊,所有的桃色,所有盛开的繁华,在这四年之内消散的一干二净。
我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把那根簪子拔了下来:“你在慌什么?那么想把我留下来做什么?”
“我就喝了一口花茶,你在花茶里下毒,又让我躺在你的怀里,赤裸裸的恰到好处拓跋君叙破门而入!”
“你以为拓跋君叙看见我和你这样会恼羞成怒,和我一刀两断,所有情感挥刀斩下,来达到我留下来的目的!”
容与不否认的点了点头:“奈何他的表情耐人寻味,还是执意让你跟他走!”
“不!十一皇子你千算万算算错了!”我缓缓的说道:“就在我喝些花茶的时候,我是最迷糊的时候,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容与长长的睫毛微垂:“皇太子,明日你就走吧,我不跟你回去了!”
“对!”我直接重重地应声,嘲笑他道:“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吗?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跟他走,没想到你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上了,你让我下了决心现在跟他走!”
容与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脸色微微苍白,张了张嘴:“你在跟我说笑吗?四年前你从皇宫逃离,四年后你从雷音寺回来,你就没有想过会留下来,你现在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在嘲笑我算计纰漏!”
强压怒火中烧,看着眼前越发阴鸷深沉的男子,笑道:“你爱信不信,反正这次我得谢谢你,因为你,让我决定去北魏,终其一生,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也不会回来了!”
容与噌的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阴沉道:“你是真心实意的要留下,而又被我算计走了?”
我默然承认:“不然你以为,我真没有看清楚你和他是谁的时候,就把话说出口来了吗?容与啊,你我有那么多相似之处,你应该知道,我又不愿意留下没有人能强迫得了!”
“你是聪明,你的心机是深,你的手段是高超,可是我比起你来也不差,我说过,我的第一次逃脱你,我就能有第二次逃脱你,我谢谢你亲自送我走!”
容与挥起了拳头,重重地砸在床上,双眼通红,看着我:“归晚,不走了,我会对你好!”
我笑着后退摇头。
他见我后退,声音阴沉冰冷:“你敢走出去,我打断你的腿,让你这一辈子哪里也去不了!”
我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继续后退:“你困不住我的,你无权无势,你只不过是东晋的十一皇子,跟拓跋君叙比起来,云泥之别!”
容与似醉非醉令人迷醉的眸子里,染了一丝凄楚,自嘲笑了:“好一句云泥之别,受教了!”
我离开了这间房间,拓跋君叙就站在房门的正中间,紧紧的抿着红润的唇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房门。
来到他的面前屈膝,他伸手把我拉起,他的手心里潮湿,我有些不解,是什么让他紧张的连手心里都冒了汗?
“你刚刚说,要和我回北魏?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是的,千真万确,我不想呆在这里被人算计,殿下!”
“好!”拓跋君叙拉着我就走:“去北魏你可以不进皇宫,你住在我兄长的将军府,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算计,等我继承皇位再接……”
“归晚!”
拓跋君叙话语没有说完,被容与在身后的一生叫唤打断了。
我连脚步都没有停,本来是拓跋君叙拉着我的,变成我拉着他,直接走出歌舞坊。
拓跋君叙眉头微微皱起:“为何不听他把话说完,此去再也不回来了!”
“没有必要,今日就走吗?”我看着满是潮湿的路,问道,我没有把刀子捅在他的胸口,是念在我和他是旧识。
拓跋君叙怔了一下:“今日就走!”
“我先回去收拾收拾!”我松开了他的手,自己率先而行,今天走好,省得我有任何反悔的机会,留在东晋的京城,继续等待着我未谋面的父亲。
容与你真的总是有本事能让我下出抉择来,我每走一步,都是你在我身后推波助澜的,容与,我们算是孽缘吧。
十天的雨停了,路上行人也多了。
久违的阳光透着云层射下来,照射在烂泥之中……
拓跋君叙只有几十个随从,每人牵着马匹,只有一辆马车,我和他坐。
我的行李简单,只是多出来一个匕首而已。
拓跋君叙伸手揉了揉我的头:“走吧!”
我紧了紧行李,转头上了马车。
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在晃动的车帘下看着外面逐渐繁荣的景象,拓跋君叙不动声色的看着我:“东晋的十一皇子倾慕于你,你……”
我微微蹙起眉头:“皇太子在说什么笑话,你知我和他是旧识,他最狼狈的样子我见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雷音寺,难得皇太子就没有真正的想过吗?”
拓跋君叙一愣:“想过,但没有想过他眼中有你,却会要杀你!”
“我想活着!”我咬了咬嘴唇道:“皇太子知道那种迫切想活着的愿望吗?四周都是荆棘,一不小心就满身的伤,所以别跑了!”
“以后不用跑了!”拓跋君叙轻言道:“不会再有荆棘,不会再有杀戮,你可以好好的活着,不用紧紧的握着匕首担忧!”
匕首在我的手中,我轻轻的摩擦着,神色沉郁,没有再言语。
他是皇家人,一国储君,在皇城之中就会有争斗,只不过手中的权力大小,取决于斗争死的快慢而已。
出了京城,拓跋君叙撩开了车帘,眼中神色凝重起来。
我见此往外望去,对着赶马车的梦回道:“停车!”
梦回把马车一停下,我握匕首就下了马车。
容与一身黑色劲装,头发扎得干净利落,面色沉静如水,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几十个近卫高手。
怒极反笑,来到他的面前:“愿赌服输,你是玩不起?赌不起?还是算不起?”
容与眼中弥漫着如血雾一般的痛楚:“我……”
“你去死!”手中的匕首,插入他的胸口,极其凶狠的说道:“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纠缠,既然你我要死一个,我不想死那就你去死!”
容与被我的匕首刺中,他身后的近卫高手见状就要围过来,容与抬起手制止了他们。
近卫高手便后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容与手转了一个方向,握紧我的手,就着我的手把匕首拔了出来。
狭长的桃花眸子里,带着一抹哀痛:“连续十日暴雨如注,京城三百里盛城有洪灾,我奉皇上之命前去查看赈灾,在此停留,不过送你一程而已!”
我的眼被他的血给染红了,冷哼一声,拽出自己的手,“你每走一步,都是铺垫你往上爬的台阶,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带着陷阱算计的,我不相信你!”
容与眼中的哀痛四散逃开,布满了双眼,手捂在胸口上,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他后退退到马边:“不管你信不信,这一次是真的!”
他说完带着伤,翻身上了马,勒起马缰,调转马头,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在马臀上,在我的眼帘下,马蹄溅起泥浆飞驰而去。
我的手慢慢垂了下来,匕首上的鲜血泫然滴落,滴在肮脏的泥水里,我傻傻的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容与,转身。
拓跋君叙就站在我身后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我浅浅的闭了闭眼睛,睁开眼,咧嘴笑道:“他不再纠缠,我们走吧!”
拓跋君叙摊开手掌递到我的面前,看着他干净的手,我犹豫了半天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他带着我来到马车前,我的脚刚刚踏到马凳。
踏…踏…骏马奔驰声音传来。
我以为容与去而复返,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停下脚步,望去,只见两匹骏马飞驰而来,骏马上坐着一个年龄稍长和年龄稍年轻的男子。
他们从我的眼帘下过,时间仿佛凝聚,变得缓慢起来,马蹄踏过的泥水,飞溅四散。
那年龄稍长的男人腰上挂着一颗珠子,那一颗珠子随着男人的颠波上上下下摇晃。
我的脚离开了马凳,指甲嵌入肉里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疼,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了东晋的京城。
我不会看错的,年龄稍长的男人腰上挂着一颗上清珠,娘亲唯一留给我,我一直带到十岁送给华灼儿上清珠一模一样。
“阿暖,你怎么了?”
拓跋君叙的就会让我如梦初醒,原来我已不知不觉的跟随着他们往城里去了。
我激动的全身都在抖,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了,“殿下……我……”
“怎么了,慢慢说!”拓跋君叙眼中出现一抹忧虑之色。
所有千言万语的抱歉,出口变成了一声:“殿下,您多保重,我不能跟您走了!”
言罢,我害怕找不见拥有上清珠的男人,不等拓跋君叙开口说话,飞奔于东晋的京城之中。
我找到了,娘亲,我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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