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看着包扎好的手,周见信恭敬的立在一旁,声音温良的叮嘱:“昭仪娘娘,切勿沾上了水,过个三五天结痂之后,再拆掉包扎,上药不会留下痕迹!”
轻轻的把手放在桌子上,露出来的手指敲打在桌子上,眼皮一抬,看着他:“周太医,家人都在京城之中吗?”
周见信微微一愣,回禀我道:“回禀昭仪娘娘,微臣十几年前举家搬离京城,微臣也是近两个月才回到京城进了太医院!”
“搬到哪里去了?”我问的漫不经心。
周见信道:“微臣的家里还有一老母,现在住在漠河以南!”
“周太医住了个好地方,漠河又称为北极乡,可以看到北极光的地方,离天空极近!”我染了点点笑意说道:“就是冷了一些,夏季只有半月,剩下都是寒冷!”
周见信微微额首:“娘娘真是博学多才,漠河的极光极美,家母甚是欢喜,虽然冷了些,贵在人无忧!”
我回以微笑,神色淡然:“人无忧就好,世界上这样那样的事情太多,贪嗔痴念也太多,能无忧,是上天恩泽!”
周见信小心酌句,道:“娘娘看得通透,微臣望尘莫及!娘娘若是没有什么事儿,微臣明日下午,过来给娘娘换药!”
见他要走,我站了起来:“周太医慢着,本宫在宫里有一宫女也受了伤,周太医随本宫过去给她瞧一瞧可好?”
周见信神色一幽,背起药箱:“受伤的宫女在哪里?微臣可以自己过去!”
我撇开昔云和紫燕,带着他往外走:“是本宫的贴身宫女,不小心受的伤,本宫瞧着心疼,本不想劳烦周太医,可又觉得太过心狠!”
“医者父母心!”周见信言道:“生命无贵贱,受的伤都可以医治!”
我悄然回眸一笑:“周太医宅心仁厚,孩子多大了?”
周见信面色一僵,略带迟疑道:“回禀娘娘,微臣尚未娶妻生子!”
瞬间深深不解出口:“周太医身为御医,就算王侯将相家的贵女也是娶得的,怎么迟迟未婚配?”
周见信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昭仪娘娘,受伤的宫女,是如何受伤的?”
眉间清秀,就算经过岁月的洗礼,倒也给人好看温文尔雅之态,怪不得顺婕妤对他念念不忘,若是嫁给这样的人,相敬如宾大约能幸福到老。
神色没什么变化,转角来到未凉的房间:“这孩子不小心把自己抓伤了,伤痕太多,本宫瞧着不忍!”
说着我伸手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有水声传来,我这左右洗漱看好手,都过去一个半时辰了,未凉还在浸泡身体,看来皇上对于她的宠幸,她也是极其厌恶的。
厌恶一个人,还躺在他身下呻吟,真是越来越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容与到底拿了人家什么把柄,让一个小姑娘不要清白。
停顿了半响,未凉头发湿漉漉的来开门,我没等她开口,就率先道:“本宫请来的太医。你躺在床上,让太医给你瞧瞧!”
未凉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娘娘,奴婢没事的,恳请娘娘不必为奴婢操心!”
我伸手抓住她的手,把她往屋子里带,带到床边,把她按趴在床上,拉开她的背:“别让本宫心疼,周太医是好人!”
背上的伤口被水泡的发白,一道一道的触目惊心,周见信眉头没有皱一下,把药箱放下打开,对未凉道:“姑娘趴着别动,我这边给姑娘上个药就好!”
我退立一旁把位置让开,周见信把药粉倒在她的背上,她死死地咬住一块帕子,把疼痛吞入口中。
而后周见信留下药粉,离开了。
他一离开,未凉就穿上了衣服,跪在我的面前:“奴婢斗胆问昭仪娘娘,如此言而无信的目的是什么?”
瞧着她恭顺,脸色依然惨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在这后宫之中,你懂香料是不够的,太医院有人,才是真正的好!”
未凉微微把头一抬,一双眼睛血丝遍布:“娘娘想利用奴婢身上的伤,来达到把太医弄到椒阁殿得目的!”
我坦荡的承认:“有这么一个想法,毕竟皇上宠幸我的日子在后面,身上的伤只会变本加厉,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没有!”
未凉咬了咬牙齿:“奴婢明白了,奴婢定然好好配合娘娘,不会让娘娘有任何失望!”
我又狠狠的摸了她两把头顶:“我可以试着相信你,我也愿意相信你对我忠心耿耿,可是你身后的那一个人,太可怕,让人不得不防!”
未凉怔了怔:“奴婢身后没有人,娘娘多虑了!”
收回手摆了摆:“好好休息吧,把身上的其他地方也擦擦药,不要留下疤痕才好,记得喝下避子汤,别怀了龙种,有人想弄死我!”
未凉叩首道:“奴婢明白!”
我对宫里的人来说,我就是北魏的女子,一个他国的女子若是怀上了龙种,不是欢天喜地的事,而是要人命的事!
回去之后打了个盹,天未亮就梳洗打扮,皇上宠幸完这么大的事儿,得向皇后报备。
我去的也怪早的,比我早的人更多,在宫里排的上名号的妃子,都来了,皇后的长门宫,都快挤不下了。
皇后挥了挥手,让请过安之后的妃嫔们,就离开了。
留下几个我都认得的。
林贵嫔率先开口笑道:“昭仪生的俊俏美丽,这一夜皇上宠幸之后,皇贵妃姐姐您瞧,昭仪眉间都带了风情,这让妹妹想到,曾经皇贵妃姐姐,似第一次被皇上宠幸之后也是眉间略带风情!”
吟皇贵妃掩唇讥笑过去道,“贵嫔妹妹可真是喜欢打趣本宫,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贵嫔妹妹还记得这么清楚,真是有劳妹妹了!”
皇后招呼我坐下,不理会她们两的明嘲暗讽,敦厚的问道:“昭仪可还习惯,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启禀皇后娘娘,能得皇上宠幸,臣妾之福!”
皇后浅笑嫣然:“那就好,皇上到现在还未早朝,昭仪赶紧回去伺候皇上,别再耽搁了!”
屁股还没挨到板凳上,我又站了起来:“是,臣妾这就回去!等改明儿再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笑得璀璨:“昭仪是一个懂事的姑娘,本宫欢喜,摇光,派人把赏赐送过去,跟宫里上上下下的人说,不要怠慢了昭仪娘娘!”
摇光应声:“是娘娘!”
我对吟皇贵妃和林贵嫔微微行礼后退出去,走到长门宫院子里,听见尖锐的声音,禀道:“大皇子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立在半路,等待着,容琚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出手就是杀人,锐利的眼眸尽是薄凉冷酷。
容琚被太监引进来,目不斜视的走进长门宫主殿,我站在一旁,直接被他无视掉。
我的眼睛随着他的身形,进了长门宫主殿,瞧见林贵嫔出来才收回视线。
林贵嫔走过来挽住了我的手臂:“昭仪,咱们两个一起回去吧,路上也能有话说道说道!”
我跟她还没走,吟皇贵妃就出来了,睥睨的看着我和林贵嫔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越过我们道:“两位妹妹感情可真是深厚,让本宫嫉妒的很!”
眼中闪过谦卑,林贵嫔笑着接话道:“皇贵妃姐姐真会说笑,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人,不能单单因为皇贵妃姐姐把昭仪献给皇上,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就不能接近昭仪,对不对?”
吟皇贵妃眼角飞起:“贵嫔妹妹嘴巴真是越发利索了,最近贤妃娘娘身体有些不适,贵嫔妹妹你还是跟本宫一块去看看她吧,至于昭仪现在要回去伺候皇上,你们俩走不到一起!”
林贵嫔眼中光芒一闪:“贤妃生病赶紧叫太医啊,她肚子里可是怀了龙种,不可小视啊!”
我慢慢的把自己手臂一抽,再一次行礼:“皇贵妃姐姐,臣妾先行告退,皇上该醒了!”
看向林贵嫔微微点头,点完之后转身就走。
苏以若怀了身孕现在身体不适,谁往前面凑,万一有个摔跤三长两短,八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在宫道上思量着,如何能见到明辰良时,看见华灼儿端着点心而来,身后跟了几个人。
对我屈膝行礼,她身后的几个人先行上前,她停下了脚步,端着托盘,转身来到我的面前。
我让昔云先行走了几步,华灼儿上来就是恭维我:“恭喜您,被皇上宠幸,今天整个后宫都知道,皇上到现在还没有起来上早朝呢!”
瞧着她得意,头上看不见伤痕的样子,我点头:“昨天晚上可把我累坏了,才能把皇上伺候的如此舒舒服服!”
“当然,可能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在房里伺候皇上的时候,十一皇子就在房门外,听声儿呢!”
华灼儿脱口而出:“休的胡说骗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昨天晚上十一皇子压根就不在皇宫之中,在你房门外听声儿,你觉得你自己是谁?不过伺候了他短短的几天,就能在他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记?”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她清秀的小脸有些扭曲,“有些事情是不足为外人道也,有些事情是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对了,北周的颍川王最近有没有问你有关上清珠的事儿?”
华灼儿变得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上清珠到底有什么秘密?”
伸手掀开她托盘里的盘子,里面的点心是奉给皇后的,精致极了,我随手拈了一个出来:“上清珠有什么秘密,你自己亲自去问,我相信他会告诉你的!”
华灼儿盯着我手中的点心:“你胆大包天的都敢用皇后的东西了,你真把自己当成皇上的宠妃了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抬起的手,往她托盘上用力一砸,她没有托稳,哐啷一声,托盘掉在冰冷的青石砖上。
手中的点心随之落下:“尚食大人你怎么能如此不小心呢?你若是对皇后有什么不满,本宫可以直接告诉皇后,你也不用把皇后招待大皇子的点心给扔在地上啊!”
华灼儿看着一地的碎渣,咬牙对我咆哮:“归晚,你现在只管嚣张,我看你能嚣张到几何!”
巧笑嫣然,笑语殷殷:“本宫是皇上的宠妃,你说本宫的嚣张的几何,倒是你,一个小小的尚食大人想跟本宫斗,本宫能把你给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