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灼儿捂着手臂,痛呼直叫,眼中满满惊恐,就连她前面两个肥硕的丫鬟,也被突如其来的场景吓住了,一时忘了反应。
元恂抽出我腰间别出的帕子,擦了擦匕首,小小的眉头挑起,“你这恶毒的女人,还是西晋的如夫人,西晋有你这样的夫人,西晋皇还能如此造作不倒,也是奇迹呢!”
华灼儿颤栗的身体,手根本就遮不住手臂上流下来的血,痛得脸色发白:“你这个小贱种,竟敢对本夫人出手,本夫人不会放过你!”
我退步过去,声音阴沉沉:“华夫人,你在说谁是小贱种?他是北魏战神的公子,名为拓跋元恂,有名有姓,你这样说,是要赔礼道歉的!”
华灼儿挺着胸脯,捂着伤口:“想让我赔礼道歉,他伤了我又该怎么说?”
元恂凉凉地说道:“怎么说?让你的夫君去找我的父亲拓跋君邕,他在边关正在和你的夫君交手,他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赶紧去吧!”
华灼儿尖锐而又愤怒:“你这个小贱种,今日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别企图拿你父亲出来压人,本夫人不怕你们!”
元恂不为所动:“等着吧!等着你死了我就给你交代了,阿暖,咱们可以去北魏了!”
华灼儿一见元恂拉着我走,不顾手臂上的伤痕,命令她身边的两个胖丫鬟:“把她给我逮住,坚决不能让她去北魏,她必须要嫁到西晋!”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肥硕的身体围来,我出言厉喝道:“西晋的如夫人,什么时候在北周的权力这么大了,你们只不过是随行的丫头,敢拦住本公主的去路,本公主能摘了你们的脑袋!”
两个丫鬟为我所摄,上来的步伐又后退回去,华灼儿见状,带着血的手,直接对着两个肥硕的丫鬟一人一巴掌:“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让你们抓一个人都抓不住?”
两个丫鬟脸颊上满满的血印子,颤颤巍巍垂下头:“夫人饶命,这里是北周的皇宫,咱们只是北周的客人!”
“本夫人是北周的郡主!在这北周有说话的权利!”华灼儿厉声道:“本夫人让你们把她拿下,你们就得把她拿下!”
“华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明星稀缓缓而来,白袍翩然,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怒自威。
华灼儿瑟缩了一下,眼中愤恨和害怕交织:“凌孝亲王北魏的公子,在你守护的江山里面,有人伤害你的亲人,难道你就不管不问吗?”
明星稀嘴角露出一抹冷意:“若是身上沾满了血,就说自己被伤害,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要在北周皇宫里造反?”
华灼儿气得脸色惨白,口不遮拦起来:“北魏的小贱种匕首还在手中,匕首就是从你的好妹妹朝暖公主手上拿的,本公主还能冤枉你们不成?”
明星稀的冷意越来越大,缓缓走近她,声音冷得如冰:“本王没看见别人伤害你,倒看见你对本王的妹妹指手画脚!至于匕首的事情,容本王告诉你一声,你口中所说的小贱种,是本王的儿子!”
明星稀的话语落下,华灼儿面若死灰,叠叠后退,颤颤巍巍,满目震惊:“你刚刚说什么?”
明星稀步步紧逼,面色如凉,盯着她重复:“你口中所说的小贱种,是本王的儿子,本王把他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被你一句话骂成小贱种!”
“华灼儿,西晋的华夫人,你真当你在北周是在北周的主人?小贱种?拿一颗上清珠,你也就骗骗明少遐,本王要你死,绝对不会只刮伤了手臂这么简单!”
扑通一声,华灼儿跌坐在地,害怕胸口起伏,满眼恐惧。
明星稀居高临下,瞧着她的样子,冷冷的笑出口,眼中的冷意,犹如寒冬冰块,把华灼儿层层包裹,让她毫得毫无喘息的机会,连哭都哭不出来。
元恂弱弱的伸手去拉明星稀:“只要你愿意认我,我是不生气的!”
之前凶残的模样消失得一干二净,有的只是却生生地努力讨好。
明星稀躬下腰,亲吻了他的额头:“我自然知道你是不气的,下回别人再这样说你,不需要警告,向父亲学习,直接弄死她,天塌下来有父亲顶着!”
元恂裂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知道了父亲,断然不可能给父亲丢脸,断然不可能让这样的女人爬到自己的头上耀武扬威!”
明星稀起身,把手扶在他的头上,对我温言道:“皇上已经答应叫你嫁于北魏,在我府上出嫁,陪嫁都是我出,现在你跟我出宫就好!”
从他府上出嫁。
陪嫁都是他出,他出什么样的嫁妆,北周皇上才会这么爽快答应。
我迟疑的点了点头:“谢谢明星稀!”
他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元恂,带着我们两个,走过长长的宫道,绕个弯绕的走廊,带我们走出了皇宫。
我的心一直提着,终于忍不住的问道:“北魏许诺了什么,可以让北周皇上如此爽快?”
没有报仇雪恨的我,心里多多少少对北周皇上恨意又加重了,这样的一个帝王,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开我这种自动上门的人。
元恂声音冷淡:“也没有许诺什么,就是每年牛羊各三千头,十年之内不侵犯北周,真金白银各一千万两!”
我神色一紧:“怎么会这么多?北魏国库收益,一整年不吃不喝也达不了这么多,把这些银两都给他,北魏现在正在打仗,将士们的粮草该如何?”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明星稀笑道:“你只需要做一个美美的新嫁娘,到时候跟元恂一起去北魏,剩下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你来关心!”
我心里没由来的一慌,就在他握住我的手,反手紧紧的握住,害怕的说道:“你说过要跟我一起走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要不走,我也不走!”
明星稀嘴角勾勒岁月静好的弧度,“本王一言九鼎,说话从来算数,不会成为小人!”
若不是在外面,我能狠狠的拥抱他。
元恂却替我做了,狠狠的抱住他的腿,用脸蛋蹭了蹭:“父亲是最好了,等我们去北魏,我们把娘亲扔到外面,不让他进屋,你说好不好?”
明星稀眼中笑意横生:“自然是好的,到时候你千万不要倒戈相向,被你娘亲脸色一寒,吓得跑的没影了!”
元恂拍了拍小胸脯:“自然是不会的,我堂堂男子汉要保护父亲的!”
明星稀微微额首,“那赶紧回去准备吧!”
我张了张嘴,很想知道明星稀会给我怎样的嫁妆,我又害怕张嘴之后,我对他的情意还不清了。
这个和我长得相似的男人,跟我还不是一个母亲,依照皇宫里的惯例,我和他只能算得上熟悉的陌生人。
而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在我的心上点了一把火,让我的内心燃烧起来,烧的整个人火热火热的。
亲王府,喜气洋洋。
北魏的使臣,见到我纷纷行礼问安,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往明星稀身后躲了躲,明星稀笑着打趣我:“这种事情,你早晚要经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未成亲,叫太子妃为之过早!”眼中浮现羞涩,手脚不知往哪里摆,嫁给拓跋君叙也许不是一个坏的打算。
“不过早!”元恂声音带着调皮:“北周皇上已经下旨,这边六日之后就启程,叫您一声皇太子妃,这是您理当的尊称!”
小孩子调皮一本正经的解释,让我心中仿佛镀了一层蜜,变得甜丝丝的。
“知道了!”
说话期间,看见明星稀凤目之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暗淡的光华,这种光华,我在容璟要出家为僧的时候看见过。
那种交代完自己挂念的事情,为之暗淡舒心的笑,了无牵挂,便可出家为僧了。
夕阳西下,整个天空笼罩于红色血阳之中,明星稀拿一把长长的剑,在夕阳之下舞剑。
翩若惊鸿,犹如惊龙,每一招每一式带着凌厉的风,带着凌厉的杀,对着元恂道:“看清楚了,记住了,好好练习!”
元恂跟着他一起比划,“父亲太快了,我根本就记不住!”
明星稀严厉起来:“这已经是最慢的了,我的师傅,可没有像我这样,一招一式,舞了半天,还问你有没有记住?”
“父亲是顶级聪明的人!”元恂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没有办法跟父亲相比,反正父亲要跟我们回去,回去之后,我再好好的跟父亲一起练习!”
“才不要现在如此辛苦,记不住硬去记,脑子都记疼了,父亲,你难道不心疼吗?”
“起来?”明星稀剑一下子凌厉的指了过来:“你没有坐下来的权利,当你护不了任何人的时候,你就必须站起来,你手中的剑,武装自己保护自己!”
我心惊肉跳的,怔怔的看着明星稀。
剑尖已经到了元恂的脖子,元恂手中的小剑一个格挡,发出铿锵有力的声响,翻身而起,小小身体对上明星稀,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我可以,我是男子汉,可以保护你们任何人!”
不知不觉的把手拽紧,在我一旁的席慕凉,察觉到我的不对,过来握着我的手,声音低低关切道:“姑娘怎么啦?”
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慕凉,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那种不好的感觉太强烈了,我有些害怕!”
席慕凉把我拉在走廊上的扶椅上,双手使劲的搓着我的手,我这时才知道我的手已经冰冷,没有一丁点温度。
“马上就回北魏了,有凌孝亲王,还有北魏的出使团,不会出现意外的,姑娘不必忧虑!奴婢也会拼了命的保护姑娘!”
她的规劝没有让我心情恢复平静,让我更加慌乱:“不是的,你不懂,慕凉,你不懂我最害怕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手足无措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在害怕什么?我在忧虑什么?
席慕凉扭头看了一眼明星稀,张口欲叫,我一把擒住她的手臂:“别叫他,别叫他,我先回房!”
松开她的手,自己木衲的往房间里走,每走一步,犹如在针尖上行走,从脚底心一直痛到心尖,在心尖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我蜷缩在床上,席慕凉给我裹上厚厚的被子,我仍然瑟瑟发抖,犹如在冬日里没有火炭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姑娘,奴婢去给你点火炭!”席慕凉吓的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