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起伏,喘息声粗了。
拓跋君叙伸出长臂,把我往他怀里带了带。
我拒绝,从他的怀里退出来,挡在他的前面,丝毫不退让的盯着容与,看着他冷峻的脸,五个手指印鲜明。
一旁的华灼儿,急切的上前,掏出手帕要来捂住容与的脸,容与拒绝,推了她一把。
满眼的戾气,声音幽幽:“血统受到质疑的庶出?在你的眼中我就是如此不堪?”
我微抬下巴:“不要说我不给你留情面,杀不了你,情面我已经留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给我解药!”
“当着我即将嫁的心爱的人面前,告诉我只要吃下解药,我的身体只认你,你的居心何在?你既然那么有本事,你有本事就把五国全部统一了!”
“没有就不要在我面前叫嚣,更不要对我的夫君指手画脚品头论足,你不配知道吗?你不配知道吗?”
我连续讲了两个你不配,容与幽深的眼眸戾气大盛,满满的杀意腾腾:“归晚,一直以来我觉得你只不过是气我,我就想着我可以弥补,我可以用我得到的一切来弥补你!”
“可是今天却没想到,你不是气我,你是对我恨之入骨,你心爱的人可以是明星稀,可以是北魏的拓跋君叙,唯独不会是我,明明我认识你在先,明明我和你合作是天衣无缝!”
“他们后来居上算什么,凭什么得到你的青睐,凭什么在你心中你称呼他们为心爱的人?我哪一点不如他们?”
我眉眼凝着冷霜,“那么傲气的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容与,坐上皇位,你怎么变得世俗起来!”
“不是应该高高在上指点江山吗?你这样儿女情长,到底是气不过,还是不服气,还是觉得,从一个天之骄子的男人手中抢过我,让你心里达到从未有过的奇异满足?”
是真的爱我吗?
他的爱是充满着算计的。
我不相信他这样只要江山不要美人的人,会突然之间相信情爱,会后悔莫及曾经对我做的种种。
补偿,所谓的补偿也是建立在我不能离开他的份上,席慕凉说喜欢是奉献,喜欢是成全。
容与狭长的桃花眸子里,不再有原先我看到的盛世桃花,有的只是冷冷侵略,霸占,疯狂,除此之外,我看不到任何深情的影子。
容与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恍惚从咽喉深处硬生生挤出来一样:“归晚,你注定要归我的,无论你和谁成亲,我都不会放弃你,你的心中必须有我的一席之地!”
“你不吃下解药没关系,毒素在你身体中蔓延,你陪不了他长长久久,最终你还得回到我的身边,还得让我给你解毒!”
我眼中浮现可笑:“那你就慢慢的等着吧,我就算死,我也会死在我心爱人的身边,你杀了我心爱的人,你杀了一个深爱着我的人,这个仇恨我们就不共戴天!”
“想要我和你生活在一起,黄土枯骨,你慢慢的等,你慢慢的期待,我就和你在一起了!”
言罢,退到拓跋君叙身侧,主动和他十指相扣,侧目对他道:“我们回去吧,我有些肚子饿了,特别想念御膳房的小肉粥!那个很香甜!”
拓跋君叙带着一丝金色的眼眸,重瞳仿佛从重叠,满满温情脉脉:“好,这就回去!”
十指相扣,他手上的温度,慢慢的渡到我的手中。
我们转身欲走,容与充满戾气的声音,凉凉的从我身后传来:“拓跋君叙,你真的不在乎她的心中爱着别的男人?你真的不在乎她曾经被土匪强盗欺负?”
我垂着眼眸,没有对他的话有任何质疑,没有反驳他任何话,只是静静的等着拓跋君叙的回答。
他心中的大度,对我的爱,到达了一种让我难以理解的程度,他道:“在乎的人是你,不是孤,孤能陪在她身边,能牵住她的手,曾经有那么重要吗?”
容与忽然扬声哈哈大笑起来:“好一句曾经有那么重要吗?拓跋君叙,朕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你,原来你才是那个最会说谎,还不容易让人拆穿的人!”
“这也是本事,不是吗?”拓跋君叙凉淡的接下他的话:“欺骗能欺骗一辈子,不让一个人发现,这就是本事!”
“西晋皇上,善于谋划,在五国之中赫赫有名,也许孤的太子妃言辞有不敬之处,还请多多见谅,至于其他,西晋皇上就莫要再说!”
“还有几日成亲,孤给你留好位子,会让你近距离的好好的,看一看,孤欺骗就是一辈子,不让她发现!”
说完,他轻轻的拉了我,带着我离开行宫,留下容与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回去的路上,他轻轻的揉着我的手,耳尖泛红,带着一丝责怪:“下回莫要出手打人,伤着自己该如何是好?”
手掌一片通红,他小心呵护的揉着,让我的心柔的一塌糊涂问道:“为什么你对我心爱的男人,只字不问?”
容与那么聪明的人都会误会,他一字不提,让我很莫名,让我忍不住的想问他,是不是我是他心中替身,所以他便什么都不在乎。
拓跋君叙带了一丝笑意说道:“若是你心爱的人是明星稀,我已经知道了,他是你的哥哥,他爱着你,护着你,你爱着他,你想护着他,想为他报仇,这本就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误会,没有什么好询问的!”
我咽了一口口水,嘴角动了一下,询问的话语到了嘴边,变了再次确定的问他:“你说成亲之后只有我一个,我想再确定一下!”
我想问他,你的房间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画像,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替身,你爱的人另有其人?
拓跋君叙轻笑声出口:“无论你问多少遍,成亲之后只有你一个人,从始到终,只有你一个人,不需要再确认!”
从始到终只有我一个人,这句话没有让我欢喜,让我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北魏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说那样的话。
无风不起浪,话语说出来,肯定就会有它的出处,所以……我是该如何抢得过他心中女子的位置?
他喜欢的女子一定还活着,如果有一天那个女子来到他身边,我又该如何是好?
我仿佛陷入了自我矛盾的怪圈,我好不容易想放手一搏,搏席慕凉口中的幸福,但是可能这个幸福不属于我,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一旦和他成亲,就再也不可能回头。
我的个性也容忍不了,别人许下诺言出尔反尔,别人的欺骗,别人的算计,莫名其妙的胆怯起来,非常非常的胆怯。
拓跋君叙见我的眼神黯淡,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孤说的每句话,讲的每一个字,都是最真的,阿暖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孤!”
“孤可以去揣测别人的心理,可以猜测别人的心理,唯独不愿意猜你的心,孤希望你的信任孤,遇见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向孤分享!”
“同样的道理,孤碰见什么,也会向你分享,每一件事情,乐的悲的,你都有权利知道!”
信任一个人,是何等的难,从小到大我都是警惕的活着,试着相信了,妥协了,最后的结局都不好。
目光落在他的眼中,他泛着金色的眼眸,一派坦荡荡,我裂嘴微微一笑:“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好好过下去对吗?”
拓跋君叙瞳孔一紧,缓缓说道:“我会如同哥哥一样!”
这样的答案,算什么答案?
我彻底沉默,默默的跟着他走,回到宫里,洗去脸上的妆容,看着自己的真容,脸色依然不好。
有些蜡黄蜡黄,脸上仿佛只有一层皮紧紧的贴着,没有一丁点多余的肉支撑着这些皮,让脸看着饱满。
席慕凉给我梳的头发,轻声的说道:“姑娘,不要害怕,这里是北魏京城,就算西晋皇有备而来,他也不敢在北魏的皇城生事!”
“还有几天,姑娘好好的养身体,肯定还能重一些,到时候才会更加漂亮!”
他不会生事吗?
依照他的个性,他不会生事,我是不相信的,他说我终会回到他身边,而他根本就不知道因为他给我下的毒,让我几乎不能生育!
挑起战争杀害明星稀,又让我满身是毒,这两样事情,就不死不休了。
我点了点头,御膳房已经送来了我跟拓跋君叙说要吃的东西,满满一大碗,拓跋君叙是竭力想让我养得更胖一些。
犹如嚼蜡,心中多想,是不是我更胖一点,就更像他心爱的女子了?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在脑子里,吃下肚子里的粥,突然翻涌起来,捂着嘴道:“慕凉,我想吐!”
席慕凉还没来得及找盆,我便吐了出来,吃的那几口,连头喝的水,吐得一干二净,差点把肝胆水吐出来。
席慕凉对外面叫唤,宣太医,我制止了她:“我有些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莫要叫太医,殿下还在忙碌,不要让他因为我的事而受到打扰!”
“我上床歇歇就好了,不要叫太医,听见没有?”
席慕凉端着水给我漱口:“若是姑娘身体出现什么意外,现在不叫太医,到时候无法逆转该如何是好?”
“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漱完口安慰她:“只不过体质寒了些,不会有其他的逆转了,你放心好了!”
席慕凉接下我的杯子,把我搀扶到暖玉床上,给我脱了鞋袜,拧了毛巾给我擦手擦脸,厚厚的被子压在我身上:“那姑娘好生休息,奴婢去给姑娘熬药,顺便给姑娘重新端来吃的东西,等姑娘醒了吃!”
我嗯了一声,躺了下去,侧着身体,被子盖到脖子,脸对着墙体,身下的暖玉暖不了我若急若有胡思乱想的心。
快到婚期的这几天,我非但没有养一丁点肉,还瘦了很多,拓跋君叙双眼凝视着我,闪烁着忧思:“怎么会瘦了这么多?”
我都不敢照镜子了,摸着脸,都摸出凹凸的骨头,没有肉的脸,一双眼睛凸出显得贼大。
这样的容颜,连我自己都不愿意看,拓跋君叙眼底的心疼,让我的心更加不舒服起来,我害怕做了别人的替身,我不断的在说服自己,却发现说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