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君邕勒着马缰的手一紧,侧脸看他:“又在胡闹什么?”
明星稀算了一下他们出城,差不多已经奔了三十里,可以做短暂的歇息,就对着他的耳边大声道:“没有胡闹,就是想问问将军,敢不敢和我远走高飞,趁东晋大乱!”
拓跋君邕手中的绳子一勒,黑色骏马,硬生生被他扯住,停下了奔跑的步伐。
“和你远走高飞?你是北周的将军,怎么可以如此无理取闹?”
明星稀长腿一迈,跳下了马匹。
随即一拽把拓跋君邕拽下了马:“北周将军如何?荣华富贵抵不过一个你,你只需敢还是不敢?”
拓跋君邕深深的看着他,试图想从他脸上找出玩笑的影子,发现他一脸认真,眼中冒着情深等着自己回答。
“你想去哪里?”拓跋君邕随他来到草丛树木之中,张口问道。
明星稀露出醉人的微笑:“天下之大,总会找一个鸟语花香,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过一段清静的日子!”
“你的远走高飞不是一辈子?”拓跋君邕带着微微诧异问道,他刚以为他口中所说的远走高飞是一辈子,他在刚刚的一瞬间,有认真思量远走高飞的可能性。
明星稀笑容越发醉人:“我倒想一辈子,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知你心中有北魏的皇太子,他一天没登基为皇,你就一天放不下他!”
“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日月,就想单独与你过几天清静的日子,可以吗?”
拓跋君邕偏头沉默了片刻,“你这样的人,值得更好的朝朝暮暮,而非……”
明星稀打断他的话:“你就是我的朝朝暮暮,你就是更好的,我们两个为北周北魏卖命这么久,总是要歇一歇!”
“你就应了我吧!”明星稀温润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凤目微弯,“一旦有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阻拦你,好不好?”
拓跋君邕说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道:“安顿好之后,君叙必须得知道!”
明星稀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像个孩子一般:“那是自然,我会竭力爱你所爱,喜你所喜!”
“你……”拓跋君邕有些气结:“爱与喜欢怎可天天挂在嘴边?”
明星稀笑得灿烂:“喜欢和爱不挂在嘴边,那把什么挂在嘴边?我去找一个烧火丫头,咱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拓跋君邕眉头一皱,“她不会跟你走,她要和君叙成亲的!”
“打个赌!”明星稀勾着他的小拇指,把他的手带了起来,声音压得极轻,凑在他耳边道:“敢不敢跟我打个赌,若是你输了,任我处置,若是我输了,凭君做主,如何?”
他的凑近让拓跋君邕眼角微跳,颇有骑虎难下之感,只得硬着头皮道:“好,我应你!”
明星稀像了一只偷腥成功的狐狸,舔了舔嘴,松开勾住他的手指,胸有成竹道:“你就等着认输吧,躺好了任我处置!”
拓跋君邕眼中闪过一抹愠怒,明星稀走到阿暖面前,弯腰凤目闪闪,与她平视道:“姑娘愿不愿意跟我出去玩,游一下山水,再去北周查找你所谓的乱七八糟的事?”
阿暖愕然的指着自己:“就我?”
明星稀笑得眉眼弯弯:“对,我还差一个洗衣做饭之人。你挺合适的,要不要随我游山玩水?”
阿暖错愕的眼中,满满心动,视线错开明星稀,看向他身后的拓跋君邕:“几人行?”
明星稀越发的像只狐狸,反问着她:“你说几人行?”
浑身充满煞气更硬的男人已经来到了他身侧,阿暖可劲的瞅了他一眼,不由自主的夸道:“明星稀你可真够不放过每一个辰光的!”
明星稀接下她的夸奖,“多谢夸奖,要不要去?”
阿暖应了一声:“要!”
明星稀眸子亮堂,对着旁边的拓跋君邕道:“愿赌服输,我说她一定会跟着我们走!你……不准赖皮!”
拓跋君邕生硬的点头,但一想到他说的躺后任他处置,便没有来得心里发燥。
阿暖听到自己被打赌,惊讶问道:“拿我打赌,若是我不跟你们去,又待如何?”
明星稀吹了口哨,换来自己的骏马,爽朗的说道:“你不跟我们去,我就输了,我和他各自回家,守护疆土!”
明显的撒谎,拓跋君邕心中越来越燥,不愿意他多说一句,拉过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三个人游游走走。
北周和北魏太平依旧,唯一乱的是东晋。
明星稀珍惜着偷来的每一刻时光,终于在兜兜转转之后,选定了蜀地竹海。
绵绵望不去尽头的竹海,里面包罗万象,什么样的野兽都有,基本生活,不会成为问题。
最主要的这里够安静,他们把家安在了竹林深处,一般人极少能找到这里来。
亲自砍下竹子,搭上了竹屋,修整了院落,刨了荒地,去山下买了蔬菜种子,随手撒到里面,过不了多久,便是青葱玉绿长势极好的菜!
阿暖竹屋在半里地之外,蓠芭院扎的极牢,倒也不担心她会出现什么意外,因为只要叫唤一声,声音就会在整个竹海回荡。
竹屋,厨房,明星稀抱着枕头,摸着下巴,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侧耳听中间格了一个厅得隔壁房间人的呼吸声。
觉得自己住的房间,莫名冷清。
于是乎,他把枕头一扔,衣服一套。
速度极快,敲了敲隔壁门。
拓跋君邕冷硬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我已睡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明星稀握拳低笑起来:“我不进去和你睡,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连夜下山一趟,屋子里缺少点东西,明天早晨我就回来!”
拓跋君邕随即起身,明星稀听到他起身的动作,忙阻止道:“我一人可以,无需你一起,早点睡!”
竹门被打开,拓跋君邕穿着一身里衣,站在门口,寒着眉头,“有何东西不能明日清晨去买,为何深更半夜?”
两间房间中间是一间厅,房间布置的都是一模一样,明星稀一双凤目就是忍不住的要张望着拓跋君邕的房间,总觉得他的房间有莫大的吸引力,吸引着他的目光,吸引着他的心。
拓跋君邕等到半天没见他回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房间,“我的房有何不妥?”
明星稀如梦初醒,后退一步,手指着自己的房间:“躺下来我才发现,竹子清香虽香,但是少了一个味道,我去下山买了!”
拓跋君邕转身往房间里走:“稍等一下,我与你一起!”
“不用!”明星稀跨了一步进了他的房间,抓住他的手腕:“你好生休息,我去去就来!”
他的肌肤纹理经过风霜雕塑,比他自己的粗糙了很多,可是就这样的肌肤,让他握上了就不愿意拿开。
拓跋君邕身体转了过来,心中涌起一丝柔情,直视着他:“你当真没有其他事?”
明星稀不知不觉中变得极其宠溺,笑容都带着蜜一般的甜:“有,也是没有,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拓跋君邕蹙眉思索了一下:“你觉得哪个说的比较方便,就说哪个!”
明星稀身体靠近他,凤目中流转着满满柔情:“真话就是,这是我们的家,虽然只是短暂的家,但是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你……”
“假话就是,君邕还记得临行之前跟我打的赌吗?我想过来收赌注!不知你愿不愿意!”
拓跋君邕先前心里发燥的感觉又出来了,生硬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慌乱:“你还是去下山买东西吧,早点回来!”
明星稀注视着他,语气不觉也变得柔软:“突然间,我不想去了,君邕……我……”
拓跋君邕上手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出自己的房门:“你还是下山吧,我要休息了!”
明星稀惊诧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什么时候他的手腕抽脱,他都没有察觉,待他反应过来,竹门嗵一声,被关上。
明星稀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举起自己刚刚抓他手腕的手,亲吻着手心里,头靠在门上,用手敲了三下:“君邕,别忘记了,愿赌服输!”
拓跋君邕回应给他的,是吹灭烛火,一个黑漆漆的房间。
明星稀轻笑出口,靠在他门前半响,听着他浅浅呼吸,嘴角的弧度止不住的上扬。
第二天清晨,阿暖刚洗漱完,就被明星稀拎过来。
阿暖看着堆积如山的东西,美目不由自主的瞪大:“你昨天晚上下山打劫了?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扛上来的?”
手不自觉的摸向东西,心中满满震惊,这么多的书,文房四宝,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是书生,而非将军要研习琴棋书画。
明星稀手揉在阿暖头上:“赶紧的把这些东西都搬到我的房间,顺便摆好!”
“啊?”阿暖不由自主的疑问:“明星稀你憋着坏水呢?”
明星稀不赞同道:“你这丫头懂什么,我在哪里叫憋着坏水,分明就是在给自己找事做,少说废话,赶紧的,不然的话,今天晚上我去做一只老虎扔到你的房里!”
这样的威胁对于阿暖来说根本就谈不上威胁,她认命的抱着书,走向竹屋边走边嘀咕:“明明可以自己扛进屋,非得多此一举放在外面,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啊!”
不知得那个人,站在门口,面色沉静如水,明星稀大包小包的往屋子里提,白衣浸透了汗水,咧嘴笑道:“我的房间改成了书房,今夜我就要和你睡了!”
拓跋君邕神经紧绷,盯着那一堆东西,冷漠开口:“既然如此闲,可以在加盖一间!”
“不用!”明星稀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我可以睡我自己的房间,完全不用加盖,我先去摆东西了,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你赶紧吃完练剑!”
说着不等他回答,明星稀狼狈如狗迅速的钻进自己的房间。
拓跋君邕看他狼狈的背影,嘴角翘了翘,进厅中端起了早膳,慢悠悠的吃了起来,看着他们俩进进出出。
一连几日,明星稀犹如废寝忘食般,点着蜡烛,在他的房间里看书看到深夜。
拓跋君邕辗转反侧睡醒一觉,还能看出他的房间透出灯光。
第八日,到了后半夜,拓跋君邕起身看见那人房间里灯光还在亮,穿了衣裳,本想敲门走进,去见那人的门根本就没有关紧。
他轻脚走进去,那人死死地盯着岸上的书籍,对于他的到来,都没有听见脚步声。
拓跋君邕眉头拧了起来,环绕过去,想看他看什么书,视线一盯,顿时脸红如霞,“你,都在看什么污秽之书?”
明星稀一惊,手捂在书上,已是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冲他微微一笑:“君邕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想看这些书,是……”
“这些书?”拓跋君邕寒目一扫,随手捞起一本,明星稀恨不得赏自己一耳光,哪壶不开提哪壶。
书皮上写着汉歌,一翻内容,不堪入目,拓跋君邕气的胸口起伏,把书一甩,转身就走。
明星稀哪里让他走,猛然起身,扑了过去。
拓跋君邕一个不注意,被他扑倒在地,明星稀随手一挥,把蜡烛挥灭,自己压在他的身上,声音百转千回道:“我不介意在我身上的那个人是君邕,君邕在意在你身上的那个人是我吗?”
“胡闹!你给我起身!”
“我不!”明星稀无赖的说道,“天知道,愿意为你屈身于下!”
拓跋君邕伸手去扯他,明星稀哪里让他扯,吻住了他,密密麻麻的细吻带着小心翼翼的尊重。
“明星稀……”拓跋君邕叫得咬牙切齿。
“我在……”
明星稀脑子里回转着书上看的画面,手在他身上点火。
拓跋君邕身体僵硬,咬牙切齿变得不知如何反应。
他的吻仿佛有魔力一般,吻的他的全身发软,使不出来任何力气去反抗于他……
沉浮深夜,竹床的咯吱声维持到天明,归于平静,明星稀吻在他的额头,眼角的红色朱砂,仿若活过来一样。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君邕可依!我心悦于你拓跋君邕!”
我愿为你俯首称臣,愿为你放弃天下尊荣,愿为你去死,万劫不复,亦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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