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焰微微睁大了眼睛，问道：“沈大人早上就看出来我们是冥火殿的人了？”

沈沐之轻轻点了点头，道：“你们是先派一个人，扮成了卢府的守门侍卫王皆，是吧？”

黑焰点了点头，等待沈沐之继续说下去。

沈沐之继续道：“扮成王皆的人，杀了当时的另一个守门侍卫张业，你们冥火殿的人这才顺利地进了卢府，迅速地屠光了卢府满门，卢府的人甚至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过来抵抗，就被你们杀死了。”

黑焰眼含赞叹地道：“沈大人说的一点不错，好像我们动手的时候，沈大人就在一旁目睹了一般。”

沈沐之淡淡一笑，道：“因为朱漆大门上只有张业一个人的血，我走遍卢府，只找到这个疑点，自然要从这点上下手查了。”

“我去看了张业的尸体，张业不像卢府的其他人，是被人用普通的剑杀死的，而卢府其他人的伤口，都是特殊的三棱状。我想，这是因为，扮成王皆杀死了张业的人，因为扮成了侍卫，并没有带你们冥火殿特殊的武器，所以第一个死的张业才只能用普通的侍卫刀下手吧。”

说罢，沈沐之淡淡地看了黑焰腰间挂着的明显比普通侍卫刀要短的武器一眼。

黑焰听了沈沐之的话，便拿出了自己腰间的武器，打开刀鞘，抽出了刀，刀身果然做成了三棱状。

黑焰道：“这点沈大人也说的没错。”

沈沐之收回了目光，不再看那武器，继续道：“我去看了卢府的名册，发现人数跟尸体总数对不上。问了长安知府，长安知府说有四个幸存下来的人。”

“我又去查了卢府事发当天的侍卫排班表，发现跟张业一起守门的是王皆，但是王皆既然是你们的人扮的，应该没有王皆的尸体才对，仵作却告诉我有王皆的尸体。”

“并且那尸体是在院子里被发现的，我就猜测，是不是那个王皆的尸体，其实是另一个侍卫的，只是换上了王皆的腰牌而已，毕竟卢府的人都没了，谁都不认识真正的王皆长什么样。”

沈沐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哦，不对，卢府还有两个证人，就是地上的这两个小厮，不过咱们的知府大人是不会查到怀疑王皆尸体的真实身份这点上来的，所以自然也不用担心会让这两个小厮来指认尸体是不是王皆本人。”

沈沐之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道：“只是沈某觉得，调换尸体上的腰牌，让别的侍卫装成王皆，这一件事，做的实在是多此一举啊。”

黑焰笑着道：“沈大人可真是心思缜密。”

“因为我们交不出王皆的尸体啊，王皆其实并不是我们的人假扮的，而是，王皆就是我们冥火殿的人。”

沈沐之闻言倒是惊讶了。

黑焰指着自己身边的黑衣人，继续道：“没错，王皆就是他。”

“毕竟是屠门这么大的事，单单是临时扮成卢府的侍卫混进去，是很难不出差错的。”

“所以，我们的人在卢府潜伏了三年，摸清了卢府的侍卫分布以及换班时间，这才等到了这个机会。”

“尸体又无法带上人皮面具易容，这人皮面具只有依靠着人面部的温度才能维持住，所以自然不能随便找个尸体扮成王皆的样子。”

“但是王皆自然也不能装作幸存的侍卫，毕竟守门侍卫正好出门办事了，这太惹人怀疑了。”

“所以，为了使尸体数量能对的上，我们只能找个侍卫尸体换上看王皆的腰牌，然后王皆再用这个侍卫的身份，成为幸存者。”

“本来我们以为做这点小动作是不会有人在意的，毕竟卢府死了那么多人，哪有人会纠结一个侍卫的尸体是不是真的。”

“没想到，却是逃不过沈大人的眼睛。”

沈沐之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也不确定，听到知府大人说这四个幸存者里正好有一个侍卫的时候，这才想着亲眼看看这四个人。”

黑焰问沈沐之，道：“那沈大人见到了我们四个人，是怎么知道这四个人中的侍卫就一定是冥火殿的人呢？”

沈沐之望着黑焰的眼睛，道：“不止是侍卫，这四个人中，有两个都是冥火殿的人。”

黑焰闻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赞叹道：“这下我是真的佩服沈大人了，沈大人可真是好眼力。既然沈大人知道这两个小厮是无辜的，那必然知道侍女也是冥火殿的人了，沈大人，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沈沐之淡淡地道：“看手。”

黑焰听见沈沐之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便怔住了，黑焰和另一个黑衣人王皆闻言不禁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仔细地瞧了瞧自己的双手有什么问题。

沈沐之看着黑焰手上的老茧，道：“早上扮成侍女的是你吧，虽然你面容和身形都跟女子一模一样，声音也模仿得跟女子别无二致，可是这手上的老茧却是出卖了你。”

“即使你们这神奇的功夫连手指上的骨头都能变，但老茧却还在。”

“即使这侍女是做惯了粗活，手上的老茧也不会长得这样。这手，一看就是平日里练惯了武功的。”

沈沐之想起了自己早上看到黑焰的手时，就想到了自己府上的桃红，也是长了练武之人才有的老茧。

沈沐之顿了顿，继续道：“一个侍女会武功，这太不寻常了。”

黑焰望着自己的手，有些懊恼地道：“这还真是，看来以后要注意手上的细节了。”

“只是，这手掌上又不能跟脸上一样贴人掌面具，手上贴了这东西，动作会迟钝的。”

沈沐之无视了黑焰的抱怨，继续道：“至于侍卫的手，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侍卫本身就是我怀疑的对象，你们是因为两个小厮彼此抱团了，这才只能装成剩下的侍女了吧。”

黑焰点了点头，道：“不错，听到长安知府要传唤这幸存的四个人，王皆虽然办事干净，脑子却不怎么灵光，我这才只能杀了原本的真侍女，扮做假的侍女跟在他身边，防止他一个人出什么状况。”

一旁的王皆听见黑焰说自己脑子不灵光，不由地怒瞪了黑焰一眼。

黑焰不理会王皆，继续道：“沈大人可真是好头脑，真叫黑焰佩服。”

沈沐之轻轻地笑了笑，道：“我也只是猜测，拿不出证据，运气好而已，若你们没有来这牢里，我还真没办法了。”

黑焰摊了摊手，道：“既然沈大人抓住了我们两个，我们这回也不反抗了，就任由沈大人抓住一回好了。”

黑焰突然冷了语气，道：“但是，沈大人，要抓住我背后的冥火殿，可就没抓我们两这么容易了。”

沈沐之突然笑出了声来，把黑焰都笑楞了。

黑焰疑惑地道：“沈大人笑什么，难道沈大人真的有自信抓住冥火殿所有人不成？”

沈沐之收起了笑声，郑重地道：“你误会了，阁下难道真以为，皇上派我来长安调查卢氏一案，真的是想抓住真凶为卢氏伸冤么？”

“皇上在京城日理万机，卢氏一族于他又没什么好处。”

“皇上之所以派我来，其实是为了你们冥火殿。”

黑焰闻言，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后，黑焰明白了过来。

黑焰的眼神扁的非常冷酷，冷声道：“皇上是想让我们冥火殿为他办事？”

沈沐之点了点头。

黑焰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