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何必多想,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倒也是,不过,假若石头下那封信真是莫清的,那问题就很有意思了,莫清的信怎么到了那里?”
“让生活留一点悬念不好吗?”
凌嘉民盯了袁雨潇半天,看得袁雨潇心里发毛,千均一发之际,听得白股长在楼下喊“集贸组开个小会!”,这一下算是给袁雨潇解了围。
袁雨潇来到楼下集贸组的办公室,集贸组四个人都到了。
个体股以个体税收组人数最多,十多个人,违章组人数最少,才三个,集贸组一共四个人,一老带三新。老的叫刘书诚,其实不老,才二十多岁,一九七九年参加工作的,不过在袁雨潇这几个新兵蛋*子面前,就属于师傅辈了,而且自然就是集贸组的组长。
三个新兵除了袁雨潇,就是李卓和金道通。他们三人在财校虽然不同班,但作为同学,彼此不算陌生。尤其这几天在一起实习时,都混得很熟了。
“我们区范围内共有八个农贸市场,以后就由你们四个人来管理了!”白股长慢悠悠地说,“为了考核——或者说,检验一下大家的工作成绩,我们以后每月都要定一个任务指标!”
李卓暗暗指着白股长,对袁雨潇悄悄做了一个鬼脸,袁雨潇想到李卓前两天说白股长是个好演员的话,马上心领神会,也不由得微笑了,他俩此刻有着同样的感觉,白股长一用这种慢悠悠的语气说话,似乎后面就会跟着什么圈套。
刘书诚一听白股长说要定任务指标,也同样学着他慢悠悠的口气说:“大家听好了,今年开始——有任务指标啦!”
袁雨潇、李卓和金道通一听这话,相互交换一下眼神,难道,以往是没有这个指标的?
白股长笑嘻嘻地转脸对着刘书诚,“刘书诚,你看头一个月定多少合适?太多了也不好,大家毕竟是新手,就搞个两千块钱如何?”
“白大人莫开玩笑罗!”刘书诚,放下他盛茶水的大搪瓷缸,抹了一下嘴,笑着说,“把我都吓猛了,集贸组有史以来头一回定任务指标,就定这么高,欺负他们几个是新手不晓得,我晓得噻!收不得那么多,打死也只定得八百!”
“你这是在百花市场买衣服还价的路数哦!减半砍一刀!”白股长也笑起来。
“你做的无本生意,定多一点冒得钱赚,定少一点也不亏本,但是对我们来讲就不同了,定多了会累死的!”
“定八百也太轻松了,我怕你们会闲死的!”
“行,看在领导的面子上,加一点,定一千,再不能多了!唉!”刘书诚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一千块,你不觉得还是少了一点么?”白股长还想争取一点。
“没觉得,我只是觉得任务很重,你说少了,总得有个根据吧!”刘书诚寸步不让。
“你说两千块太多了,也没有依据啊。”白股长反驳。
“怎么没有依据呢,就按去年同期标准来说就行,去年本月的集贸税收是多少?”刘书诚问。
“去年的皇历翻不得……”白股长的声音突然低下来。
“参照一下总可以。去年本月集贸税收是零,是零啊我的股长大人!”白股长声音一低,刘书诚的声音乘势就高了。
“去年这时候,不是没有专人去收么,现在有你们四个人了,四个人了啊我的小伙子!”白股长只好跟着提高声调。
“他们都是新手哎!我得带他们上路,这得有个学徒过程是不!”刘书诚继续攀高调。
白股长一笑,终于让步,“行,先按一千元搞,算是学徒期间优惠,以后再加。”预先伏一笔。
刘书诚逮着这个伏笔不依不饶,“还加啊,就这一千元,我都是咬着牙喊的,还没把握说一定能完成。”
白股长脸一沉,“少给我得寸进尺!再说,完不成又不扣你的钱!”
“但是超额了,也不给我的加钱哦!”白股长一变脸,刘书诚便嘻皮笑脸了。
白股长顿了一下,正色说:“集贸工作不复杂,他们这批新来的,人聪明,学习能力强,很快就会出师的,否则,就是你这个师傅不合格了。”
刘书诚这一回居然没有作声。
“你老这老油条一样,可会让徒弟后来居上了!”白股长说。
“那也没办法,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自然规律。”刘书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袁雨潇、李卓和金道通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地斗法,一句嘴都插不进。
“那暂时就这么定下来了!我还要有事去!”白股长说着就往外走,刘书诚丢一根烟给他,白股长一边点烟一边出门,一边还笑骂说:“你小子立起一米八几的男子汉,真得给他们带点好样子才好!”
刘书诚对着白股长的背影敬了一个礼:“我一定努力!”
白股长一出门,袁雨潇就憋不住对李卓笑道,“早几天你说白股长是个好演员,可我们的刘师傅也不是吃素的啊!”
“这就叫唱戏的瞒不过打锣的!”金道通说,大家都笑起来。
刘书诚点起烟说,“没办法,任务的事一定要争妥,定高了,我们就有得累的了,而且累起来也没效益,我们又不像工厂里,做得多有奖金,我们做多做少反正就是那点工资。所以,只能想一头,图个轻松!”
金道通和李卓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全凭师傅作主!”袁雨潇也赶紧跟着说:“是的,我们反正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