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三年正月初七
北风的呼啸昭示着这个季节最让人记忆犹新的特点,无边无际的寒冷包围着我——这是我最痛恨的季节,因为每到这个季节,可怜的十七阿哥都会饱受伤痛的折磨,而每当这个季节,也都会有重要的人将离我而去……
我站在圆明园水阁的大门外,现在虽然年已经过去,但是宫里宫外街头巷尾的年味依然很浓,到处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不去探究折浮华背后所隐藏的不为人知的悲伤的话,现在算是个喜庆的时日。
不过这里不同——被风卷起的飘雪让这个本该寒冷的季节显得更加寒冷,结了厚厚冰块的湖面让这座临水的楼阁也仿佛被冻结。而这一切,都带给我无比心酸的感觉——姐姐,就算她一生大起大落危机不断,但她的生活起码一直处于深宫养尊处优,而今天,她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因该高兴的才对,这就是她算计十七阿哥的下场——可是,我无法欺骗自己的心,我很难过,难过就像当年她看着被迫离京的我,那样哀婉的眼神,甚至一直是我对付年羹尧不变的动力。
“姐姐,我来了……”尽管我尽量控制自己的语调,但我的声音里依然压制了挡不住的酸楚——我不想这样软弱的,早已下定决心的事情。但是,当我看见原本清丽淡雅犹如一朵沾着露水的白茶花般的姐姐,裹着一条毯子,靠在窗台边缘的软榻上瑟瑟发抖时——酸楚,居然是挡不住的本能反应……
数九寒冬,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而这水阁本来是避暑用的,门窗都是用彩纸糊成的——而现在,这些精心剪制绚烂如明霞的彩纸却成了这里每一个人的噩梦,这些美丽的垃圾挡不住丝毫严寒,却让屋子变得更加冰冷而毫无生气……
“绮云,你真的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看姐姐了!”姐姐挣扎着要起身:“我知道十七阿哥的事情是姐姐不对,原谅姐姐,姐姐真的是不得以!”
很多很多是能够,我们都犯了错,事后都会跟别人解释这是不得以的,可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事情是可以选择的呢?一句不得已,抵消不了以前的恩恩怨怨,这也是当别人跟我说不得已时,我从能真真正正明摆这个中的酸楚。
不得已,抵消不了十七阿哥十年来所受的罪,抵消不了那日日夜夜折磨他的伤痛——更别说,比起这一室的寒冷,每年冬天他更加的难熬!
“姐姐。你回答我一句实话。你——当年真地是因为我是你妹妹。才那样对我吗?”我歪着脑袋。看着她那张苍白尖瘦地脸因为我地到来所露出地喜悦地光芒——她这些日子瘦多了。人也变得苍老了很多。配着往日地风光看着格外让人心疼:“展鹏也是你弟弟啊。他自从被送到黑龙江你连他地死活都没过问一句……”
这么多年来。因为我们都是沉默内敛地人。因此我们也从没有好好地开诚布公谈过什么。我们都太聪明。都羞于解释。也都自作聪明地不断暗自揣摩对方地心思。却不愿开口问上一句。
今天。可能是我们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坦诚相谈……
其实以前也有很多人提醒我姐姐是在利用我——四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十七阿哥。我不是不知道。而是我不愿去深想。姐姐你眼睛里地温柔太诱人。我独自一个人来到这个朝代。举目无情。你眼睛里地温柔是我渴望而不可及地亲情。就因为这个。我骗了我自己。我选择忽视你背后地目地。一如既往地帮着你。
无论你怎么欺骗我。这些年这么多次只要是有关你地事我都选择闭上眼睛。我不傻。却是个痴人——其实有地时候我是恨你地。为什么天下那么大。你却独独要伤害十七阿哥?你明知道他是我心中你唯一动不得地底线。你明知道他出了事我们就在没有颜面可言。为什么那么多人。你偏偏选择十七阿哥?
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姐姐不答反而又问道:“问得好。这话我也早就想问你了。你当初一直帮我。是只因为我是你姐姐吗?”
“……”我张了张嘴,却无从回答。
是的,我真的无从回答,我一直恨你利用我,却忘了一件事,当初我接近你的目的也不单纯——我接近你,是因为我熟知历史我知道你将会是乾隆皇帝的母亲,母仪天下的太后。
扪心自问,当初如果不知道你的身份,当初如果你毫无利用价值,我会去怜惜你吗?
不,不会,我了解我自己就跟了解你一样——我们两都不会做出对自己没有任何利益的事情!
,我承认当初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的眼神不该是的女孩所拥有的。它太犀利,太有侵略性,那里面的**就像永远填不满的漩涡,会把我整个人吸进去。”淡淡的笑着,姐姐回忆当年:“那时候十四阿哥抛弃了我,偌大的四贝勒府几乎没有我的立锥之地,我无时无刻都想去死,如果不是考虑到我可怜的额娘我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