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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门掩黄昏
消息很短,只有寥寥几句话而已,但其中的意思却让苏谧惊喜难抑。
葛先生和温弦已经启程开始返回北方了!
脱离了大齐京城那高深城墙的束缚,苏谧与外界势力的联络自然畅通无阻。 早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南陈的京城在三月末就已经被倪源所破,但是战事却并未完结。 倪源的这一仗功绩虽然辉煌,战果却不甚满意。 尤其是南陈的摄政太子被忠心的部将拥护着,突围出了京城,更是给倪源下一步的征伐留下了极大的隐患。
仔细想想现在的时局真让人忍不住心生感慨,北齐和南陈,这天下两大强国的京城都落入了敌军的手中,而帝王却同样脱身在外,谋求着复国反攻的时机。
如今南陈太子退守南部的詹冶一带,据说前不久,就在詹冶举行了登基大典,继位称帝,尊落入齐军手中的南陈帝王为太上皇。
新帝继位之后,立即发布光复檄文,号召南陈各地的勤王势力汇聚兵马,同时又联络南方的山野部族,重新纠集力量,准备反扑京城。
而倪源率军入城之后,一直忙于整顿京城事务,安抚民众,一时之间也腾不开手,无力南下。 只好放任南陈新帝召集各方势力,厉兵秣马。
如今南方的局势暂且陷入僵持。
记得上一次苏谧接到葛澄明的飞鸽传书,说他即将入朝拜见南陈地新帝。 共谋对策,不知道事情成了没有。 这一次诚亲王的突然去世使得葛澄明也受了很大打击。 不得不在南方滞留了很长时间,处理一些事务。
苏谧又看了看消息出发的日期,计算着两人在路上的日子,正在思索着,却听见外面一阵大嗓门的呼喊声传来。
苏谧抬起头来,隔着敞开的大门远远看去。 是他们的邻居裴顺正从山间道上回来。
听到他地声音,裴家嫂子赶紧迎了出去。 “你不是说赶集之后晚上要去妹妹和妹夫家里探望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哪里还有什么集市啊,我上午那会儿是去了集市,却发现集市早就都散了。 ”裴顺摆摆手,垂头丧气地说道。
“啊,好好的怎么就散了?”裴嫂吃惊地问道。
“还不都是因为京城里面地那些蛮子。 如今他们四处烧杀抢掠,比山里的野狼还凶,哪里还有人敢把东西摆在集市上啊?”裴顺叹气说道,“原本不是都呆在城里头不出来的吗?如今倒好,四处抢,弄得我们乡下的集市都不敢开了。 ”他今天本来带着猎物前去山下的集市交易的,却白跑了一趟。
“唉,这些天杀的蛮子。 真是作孽啊!”裴嫂忍不住恨恨地道,忽然又注意到裴顺地两手空空,禁不住变了脸色,惊惶地问道:“那你带去的货物呢?莫不是也被抢了?没有伤着人吧?”一边拉住夫君的手上下打量。 裴顺出门的时候带了不少的野味山珍前去贩卖。
“我没有伤着,不用担心了。 ”裴顺摇了摇头说道:“我见到集市散了,就索性直接去了妹子家。 谁知道……唉,别提多惨了。 ”
苏谧记得以前听裴嫂提起过,裴顺的妹妹嫁到了京城附近务农的村子里,日子过的颇为殷实富裕。
“怎么了?!妹妹家不是被抢了吧?”裴嫂关切紧张地问道。
“可不是吗,那群天杀地辽军,都抢光了,存粮一颗都不剩,家里饿得都揭不开锅了。 好在地里头的种子早就种下了,都已经抽出绿芽了。 本来妹妹说就先用这些充充饥,偏偏妹夫他倔地很。 死也不允许家里人动这些苗子。 ”
“幸好我今天过去一趟。 就把那些本来想要卖的猎物都留下了,让他们暂且度日。 再晚上两三天。 恐怕真要饿死人了。 听说附近的庄子都遭了殃。 稍微有不愿意的,提起刀来就要杀人。 妹夫他们村里头就被杀了十几个,十几条人命啊!而且东西也都被抢光了,以后还怎么活啊。 恐怕以后……唉,真是还不如一刀杀了痛快呢。 ”
“不是说那些辽军都是呆在城里不出来的吗?城里头那么多地金银珠宝,咋还要跑到我们乡下来抢啊。 ”裴嫂惊恐地说道:“他爹,你说会不会抢到我们这里来啊?”
“我们这么穷的村子,他们是看不上眼的吧……”裴顺的声音渐渐远去。 两人已经走得远了。
苏谧在屋里听到这些话,心中忍不住一黯,辽军开始行动了,这也是预料之中,前些日子天气严寒,行军不便,如今春暖花开,正是抢掠搜集粮草的最好时机。
南方的战事尚且没有完结,倪源并没有与辽军翻脸,墉州的线路必然是通畅的,如果单说军队的补给粮草的话,辽军应该不会缺乏,如今却要四处抢掠,看来是想要尽快储备起更多地粮草,为将来形势有变作准备。
当初京城里地那一把大火,手段虽然高明,但却不仅害得京城里的百姓,连同这些周围乡野山村里地百姓,日子都要艰苦了。
正在思量之间,“吱丫”一声推门的响动传来,苏谧抬头一看,是齐皓回来了。
他一身洁净简单的粗布衣裳,为了行动方便,袖子挽了起来,完全就是寻常山中猎户的打扮,却依然掩不去高贵优雅的气质,不再穿文士长衫,儒雅之中的那份英武更加昭显无遗,只是手里头还提着两只兔子的耳朵,偏偏那两只兔子都还没有死。 用力地蹬着腿,有点儿破坏了形象。
“在想什么呢?”齐皓将手中地兔子拎进了屋子,随口问道。
“在想……难怪最近村子里面的小姑娘都喜欢从我们的门前走过呢。 ”打量着齐皓俊逸出众的面容,苏谧心中泛起顽皮之意,调笑道。
“难道村子里面的小伙子不喜欢从我们门前经过吗?”齐皓打趣地反驳道。
苏谧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吧?”齐皓问道:“刚刚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
“也没有什么。 ”苏谧说道,一边将刚刚从裴顺那里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齐皓点头沉思了片刻,说道:“这都是无法避免的。 辽军必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京城,将来还不知道要有怎样地大战呢。 如今京城里的粮草储备绝对不超过三个月。 这还是将城中各家富户贵族搜刮一空地成果。 依我看,就算是墉州的道路保持通畅,以倪源的老奸巨猾,也不会允许他们储备起足够的粮草,只有从周围的地方掠夺了。 ”
苏谧并没有问他这样准确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日子两人虽然身处山野之间,但是与外界地联系不断。 不仅苏谧,齐皓在京城也有着隐藏的势力,自然有他的情报来源。
苏谧接过他手中的小兔子,问道:“你今天怎么逮了这两只小东西回来?”
“别的东西又不会弄,我又有什么办法。 ”齐皓叹气道:“只有这几只兔子,做起来还简单一些。 ”齐皓猎到的当然远远不止这些,但是其余的猎物,两人也用不到。 就干脆送给村中的人家了。
听到齐皓隐含“幽怨”地语气,苏谧忍不住“噗哧”一笑。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试着做鸡吃的时候,弄到鸡毛漫天乱飞,苏谧被那只鸡啄了好几下,连齐皓这位绝顶高手都狠狠地挨了一击,最后还是请隔壁的裴嫂过来帮忙。 才把那只鸡搞定了。
之后齐皓就再也不敢打任何需要拔毛才能够吃的动物回来了。 山间的野鸡野雉们也算是逃过一劫。
“今天我来吧,”齐皓笑道:“就烤着吃好了。 ”他好歹有些平时打猎烧烤的经验,一只兔子还能够对付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