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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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椒房殿是汉朝历任皇后的住殿,那么长乐宫就是历来未央宫里最尊贵的女人的宫殿。自窦太皇太后去世后,如今,这座宫殿住的是今上生母,孝景皇帝的第二任皇后王娡。
当李芷挺着越发大的肚子进长乐宫的时候,皇后卫子夫与王美人已经在里面了。自今上登极十余年来,在其他方面颇为狠绝,但事母尚算至孝。因此太后王娡在后宫虽不理事,但地位尊宠无极。后宫嫔妃亦时常至长乐宫请安,不敢怠慢。
此时李芷便推开闻心的手,神情谦逊的拜下去,“臣妾给太后请安。”
王太后含笑道,“免了,你既身怀帝裔,这等虚礼,以后也不必太在意。”
李芷含笑起身,也不辨驳,自到一边坐下。身边王美人含笑道,“芷妹妹这次若是怀的公主,当是我大汉皇朝的四公主,哎哟,”她故作懊恼神色,“你看我这记性,该说五公主才对了。”
场面顿时一冷,太后下首,皇后卫子夫神色平和,看不出变化。李芷心一动,叹道,这王美人许是仗着自己亦育有一名皇子,卫皇后面上又是一派的安贞柔顺,竟是嚣张跋扈过头,当着太后与皇后的面间接提及昭阳殿那位悦宁公主,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
果然王太后就皱了眉,却也顺势道,“说起那位悦宁公主,也是可怜没有娘亲在身边的孩子。”她转向卫子夫,淡淡笑道,“子夫,你要多照拂照拂她。”
卫子夫恭敬起身,低头应声“是”字,她自知出身低微,王太后对她的观感,反而不如从前那位的陈阿娇。后来她晋位皇后,她才对她和善些,但也多半是看在长孙刘据份上。这些年来,她们彼此给未央宫的主人,她们生命中共同重要的那个男人面子,相安无事。只是悦宁公主的归来,是否会打破这种默契,她心中无底。毕竟,悦宁公主身后,不仅有着与王太后有着深厚交情的馆陶大长公主刘嫖,还有着陈阿娇和那个不曾一见却已影响着她们母子的皇子刘陌。自悦宁公主归宫后,皇上虽不曾明确发话,那些长着心眼的宫人却只称自己的据儿据殿下,再也无人唤一声皇长子了。
她在无人可见的地方握紧了手,在这座未央宫里,以她一向贤良淑德,恭谨恪守的名声,她善待刘初是应该的,若刘初有半分不好,倒是所有人都会怪罪到她头上来。但往实处说,姑且不论她是否愿意照拂,便是刘初本身,何曾有半分意愿接受她的照拂?
站在这庄严古朴的长乐宫大殿上,卫子夫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阿娇皇后,当年,你还倚着椒房殿茜窗之时,遥望着皇上绝然而去的身影,彼时,她正在抱着皇上的第一个女儿,卫长,等着皇上带着笑容来到她们母女身边。彼时,你的心情,是否,也是这样的空?
殿上,王太后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她吩咐身边的内侍明达,“去,把悦宁公主带来这里,给我看看。”
殿下,李芷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王美人掩不住的得色,心下恍然,王沁馨的用意,正是要推刘初站在风口浪尖上。这些日子,皇上因为一些不明原因,总是对悦宁公主有所容忍。但刘初由于母亲的缘故,对皇上以及卫皇后是心怀怨忿的。后宫中人碍于身份以及圣意,并不能明面上给这个小女孩难看。可是若是刘初照往常脾气,在如此场合得罪了太后,这样的罪名,连一般受宠妃嫔都担不起,何况刘初一个没有母亲在身边的女孩?
她叹了一声,看着明达远远去了,只能祈祷刘初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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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招我去长乐宫?”
昭阳殿里,刘初讶然道。随即苦了脸,觑着左右无人,偷偷道,“我不去可不可以?”
“殿下,”佳萝正色道,“殿下为自己计,不可以。殿下若担心,奴婢可立刻着人通知大长公主殿下,让她也到长乐宫去接你。”
“不必麻烦外婆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知道的,”刘初吐吐舌头,微笑偏过头去,她沉思的时候,侧脸很安静,佳萝怔怔看着,有些心惊,这一刻的刘初很成熟,绝不似一个尚不满七岁的女孩。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刘初微笑道,“佳萝,为我更衣。”
“是。”佳萝为刘初挑了一袭雪白的纺纱曲裾,卡门衣坊的首席制衣娘夏冬宁亲自操刀,极为繁复华美,衬着刘初粉雕玉琢的脸蛋,更显得气质清华。刘初看了看,道,“可以了。”自行跨出房去,微笑道,“明公公,久等了。”
明达面无浮色,躬身道,“等悦宁公主是老奴的职责。公主请。”神情谦逊,浑不似太后身边的内侍总管。
刘初匆匆出殿,坐上宫车,车驾轱辘,向长乐宫驶去。汉宫礼法,嫔妃皇子皇女的宫车规格各自不同,但因悦宁皇宠在身,所以凭的华丽骄奢几分,她也无从在意,宫车一路迤逦行至长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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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内外传递消息殊不方便,馆陶大长公主知道的时候,悦宁公主早已去了长乐宫。刘嫖忧心不下,在堂邑侯府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叹道,“算啦,彻儿虽然狠,太后却总还是念着些旧情的,看在我的面上,不会留难初儿太狠。”
“大长公主,看你说的。”董偃迎上来,笑的勉强,“悦宁公主也是千般伶俐的人,如何能得罪太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