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点慌,本能的伸手,似想要替我擦干脸上的泪,想了想,却又将手放下。
“这位姑娘,你怎的哭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么?”
轩辕宸微微拧着眉,神色似乎有些紧张,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蕴着清澈,蕴着关心,却是再无曾经的温暖。
前日也才山间盟誓,说好了生生世世,如今,却是人在对面不相识,怎么会变成这样!
心口处憋闷,这感觉比蛊虫入体疼上万倍。我想抹掉眼泪,但是泪却是越流越多,轩辕宸似是更慌了。
“姑娘,在下可是有所得罪,为何你一直哭。莫要哭了可好,不知为何,你一哭,我这里很疼。”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都不记得了,又怎会为我心疼。心口骤痛,不忍在看他的眼,我转身推门便跑将出去。
“哎,姑娘!”轩辕宸唤了一声,似是想起身追我,却终是没有动身。
此时正是晨时,山间劲风大起,我抹干眼泪,驾轻功跃上树枝,往断崖方向行去。
凌空崖,同样的地方,不同的心情。
我站在崖顶,看着远方层层叠叠的云,思绪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心中一喜,猛的回头,那人却是拓拔卿。
“你没事吧?”他走近,站在离我一米外的地方。
“没事。”我转回脸,重新看着前方的云。
是我傻了,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更不会记得这个地方,怎么会是他。
拓拔卿叹息一声,道“铭奇去药筑找了佘冥,说轩辕宸醒了,我正好和佘冥学认药草,便跟着过来了。铭奇说你往这山顶方向跑了,猜想你会在这里,便就过来看看,你果然在这里。”
我不语,他便又道,“你也别太难过,凡事都要往好处了想,他……他不记得所有事了,你还可以重新开始,你……”
我侧头望他,他的脸上隐有一丝不自然,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倾沐郡主,他不记得了,你也莫要难过。卿歌,愿意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将他放下。”
放下……?
拓拔卿点头道“佘医仙那蛊虫乃是巨毒,但在给你引蛊之时,蛊毒反嗜,他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其他的,怕是都不记得了。”
风有点大,我有点冷。
拓拔卿叹了一声,沉默了半响,又继续道“你二人情意深厚,他忘了所有事,反而一了百了。留下来,记得所有事的才苦,卿歌愿意陪着你,直到你能忘了他,直到你放下,直到你愿意将一切重新开始。”
我侧头去看拓拔卿,他目色清明坚定,一身赫桐色衣袍在阳光下散着耀眼的蕴光。
他这是,又一次向我表明心意呢。不过,他似乎想的太过简单了。
忘了,放下?这怎么可能。
轩辕宸是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既然记得,又怎么可能放下,更别提忘记了。
他以为,我会心灰意冷,从此离开轩辕宸?这怎么可能,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有一句话倒是提醒我了,重新开始……
刚才却是心急了,见他醒来后不记得我,心都乱了。
早时只是担心他醒不过来,如今他醒过来了,失去记忆又如何!只要人好好的,就一切都好。
生生世世的誓言,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若真的是不记得我了,那便,想办法重新开始好了。
我微微一笑,转头于他道“卿俊王之好意,倾沐心领了。但是实在抱歉,倾沐心中已有中意之人,此生此世,唯他一人。还请卿俊王另觅知已。”
说完,我颔首一礼,转而走下凌崖。
我没有回去草筑,大步行往药筑,找到佘冥,直接问他用什么方法可以恢复轩辕宸的记忆,谁知佘冥直接摇头道,回了我一个字,“难。”
我还是不甘心,问道“就从来没有人,被蛊毒反嗜后恢复记忆的么?”
他仔细想了想,最后与我说,他在本草药经中看到过这类的例子。那人深中巨毒,后来也是失去了记忆,药经中记载那人后来恢复了记忆,但已经是十年以后了。
十年,还真是漫长……
不过,既然有可能恢复,我是不会让他忘了我的。
我这便坐下来,让佘冥讲讲,那人是如何恢复记记忆的,他对这些,也是知道不多,只说书中记载,把人偶回故乡,忘着儿时玩耍过的院落,凝神后,便就恢复了记忆。
他还说那药经中曾有分析,说那院落许是在他儿时印象深刻,他触景生情的情况下,便将封锁的记忆全部想起了。
他这么一说,我便更有希望了,我于轩辕宸一路走来,惊心动魄事也经历了几次,若是将这些场景重新回演,是不是会让他想起什么?
说做就做,我这就去寻了铭奇和东虎,将计划与他们说了。我们一行人一路走来,如今他家王爷失了记忆,他们自然比谁都急,自然是一口答应。
很意外的,拓拔卿和佘冥也愿意帮忙,于是我们大家计划一番,就先设计了第一个场景。
过沼泽!
我让铭奇和东虎找了一块凹地,先是挖了一片外沿,又在小溪边取水和泥,拓拔卿佘冥和几个药童皆都上阵,帮忙把稀泥倒进那块凹地中。
这活计听着简单,做起来异常的难,山中桶又不多,几个人忙忙乎乎的,从午时一直忙乎到傍晚,才将那片凹地做成沼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