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管家伯伯说的哪里话,既然您亲自来了,倾沐自然是要回去观礼的。”
“那就好,那就好……”他这才放下心来,脸上也有了笑意。
我便问管家伯伯,苏倾画所嫁是何人。
他似是很喜欢与我说话,详细的与我说了一遍。
他说对方是泊州兵马副将,小小年纪,也是仪表堂堂。
苏倾画的姨娘是泊州人,半年前带着苏倾画回去探亲,正好那小将纵马而来,谁知马儿突然惊到,差点就踏上了一个小女孩。
苏倾画那会儿,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然冲过去,抱紧了那孩子护在身前。
马蹄最终没有落在苏倾画身上,她和小女孩都安然无恙。
那小将差点踏到人,很是自责,先是安抚了那惊吓的小女孩,又对苏倾画万分解释。
苏倾画的姨娘急着回去,既然大家都无事,也便未多计较。
谁知苏倾画和那小将竟是在街上连番偶遇,二人慢慢相熟,最后发现竟是情投意合。一番研究,这便三姑六婆的聘礼送上,求娶苏倾画。
听完之后,我倒是觉得挺新鲜的。
苏倾画那什么都不理会的性子,竟然会在马蹄下挺身去救小女孩。也许,苏家的女儿,骨子里,终究流淌这忠肝热血吧。
小时候毕竟是小时候,人会变的。
两人一个再泊州,一个再圣京,相隔千里,竟然也能这般巧遇,也很是有缘分。
他二人大婚选在三日后,我应了老管家前去,管家这便一番喜色的要告辞。
已是午时,府中依然备了餐饭,我几番留他再府中用饭,他偏是不留,告了辞,倔强耿直的挺着背行出门去。
我送他到了门口,看他笨拙的上了马车,看着门前雪中的车辙印。
风微动,雪花飘飘。
岁月静好,只是惹人,变了模样……
这场雪,一下又是两天,第三日,我清早梳妆,穿了得体锦裙,配了漂亮的钗头步摇,又披上一件绣工极好的艳色锦蓬,不失身份,也不至于夺了新娘子的辉彩,这便行去将军府。
红绸映雪,红毯铺路。
我站在早已盛况装点的将军府门口,略是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凤相府。
管家早已通报,苏宏和吴宛华亲自出门迎接。
几年不见,吴宛华面貌没有多大变化,苏宏却是显得苍老不少。
我是御赐郡主,又御赐了封地,尊位堪比当朝公主,二人需得与我起礼。
看着他二人在我面前躬身,我并不觉得如何不妥。
弃苏倾沐与后院自生自灭九年,一个礼,算不得什么。
此时已有不少宾客到了,见到我后,纷纷过来起礼,我若待在前堂,自会惹的不便,想了想,我便唤了丫鬟,去了苏倾画的闺阁。
“参加宁安郡主。”苏倾画起礼,我赶紧将她扶起。
几年不见,她美了很多,一张秀气的脸上,眼睛圆圆的,睫毛长长的。
她穿着大红色的绣锦喜袍,头带霞彩鎏金红璎珞的凤冠,着了喜妆,画了胭脂。
女子大婚之日,自然是美的,但更惹人心动的,是她脸上待嫁的羞涩和期待。
他二人既郎才女貌,也算门当户对,如此出嫁,她心中自然是喜欢的。
我突然也是有了喜色,唤绿珠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盒递给她,“想着你也不缺什么,这几样首饰,我是很喜欢的,赠与你,当是填了份嫁妆。”
她谢礼,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雕花金包玉的镯子,一对同色耳铛,还有两支配套的步摇。
她眼睛泛红,看了我一眼,回头与侍女道,“蓝儿,你先出去。”
“是。”侍女应诺,绿珠见状,亦是随着一起出门,末了,还替我们关了房门。
“倾沐……”
她眼睛更红了,膝盖一软,就要跪下,我赶紧拉她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问。
“倾沐,小时候的事,你可是怪我?”
我浅淡一笑,“小时候的事,早就忘了。”
她摇摇头,“你忘了,我却是没忘。现在我想起小时侯的事,还很是后悔,后悔当时太过懦弱,没有站出来帮你,,可是……”
她顿了一下,“可是,当时我也很害怕,我姨娘身份卑微,我真的不敢与她们反驳,我怕,怕我站在你那边,帮你说句话,帮你挡了欺负,她们会像欺负你一样欺负我。我……我斗不过她们……”
她微微垂下头,眼中泪花滚滚。
这么久的事,今日拿出来重提,我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情,便只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