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看。”路君峰打开吹风机以此掩饰自己声音里的笑意。
“哦。”陆遥难得没有跳起来骂他眼瞎,而是非常平淡的接受了他的这一回答。
她的这一反应倒是让他有些好奇,忍不住问她:“干吗突然这么问?”
陆遥玩着衣服上的一粒扣子,口气里难掩无奈,“他们喜欢偷偷看我,在男生寝室里谈论我,这都没有什么,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其实已经习惯了。可是我不明白既然喜欢一个人又为什么要让她受到伤害呢?喜欢她,不是应该尽己所能得保护她吗?”
高乐因为喜欢她而做的这一切是她第一次触及谣言的“源头”,她终于知道原来伤害一个人的理由也可以是因为“喜欢她”。
过去那些针对她的谣言,陆遥一直认为根本原因是因为某些女生嫉妒她,同时也让她一度觉得“好看”是一种过错,让她被排挤,没有朋友。
可原来,喜欢才是这一切的原罪。
这次的事情除了让她身体上受到了痛苦之外,于她内心也是一次极大的伤害。
陆遥不懂是因为她把一个人的善恶观想得太过于单一,对于她来说双重人格变态杀人犯已经是“极品”,在她的认知里你最多就是表面“好”,底子里却“坏”的表里不一的人。
她从没有想过就连她所谓的透过表象看本质,那层本质的“质”也可以是别人知道她在偷窥而故意泄露给她的,她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单纯天真的小女孩,还总是认为自己有多么的会看人。
路君峰觉得,陆遥甚至连他都没有真正看清过,她总是自以为是,以为能看清她身边所有的人,可其实,她什么都不懂。
可他又觉得她为什么非得懂呢,知道得越多无非是让自己更为苦恼,她只管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的小阿遥,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天塌地陷的事,她只需要呆在他的身边,其他旁的所有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阿遥,你知道吗,”他的手轻柔地穿过她的长发,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就不会舍得伤害你,所以你根本就不用难过,他并不是真的喜欢你。”
“真的喜欢?”她微微侧过脸与他的视线撞上,却不曾想被他炙热的目光蛰了一下,她慌乱得转回头,手不自觉得压着自己如擂的心跳。
她的这些欲盖弥彰的举动全都看在了他的眼里,他不动声色的拉过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
贴在她耳边的薄唇再次轻启,正在变声期的男声带着点低沉沙哑的蛊惑:“感受到了吗,这才是……真的喜欢。”
那次无疾而终的毕业旅行,当他说自己那颗心早已经给了她时,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将之形容为家人的那颗“关爱之心”,可是他现在却主动撕开陆遥用以掩盖事实的最后一层保护膜,在她的耳边郑重得告诉她:他喜欢她。
他逼着她再也无处可逃,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她手心下那颗比自己跳得还要慌乱的心,他眼中那滚烫得慑人的眼神,他嘴里清晰的“真的喜欢”四个字,无不让她感受到这个人对自己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什么家人亲人。
他喜欢她,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她,即使明白她永远不会给他任何的回应,他也义无反顾的喜欢着她。
这样的喜欢,带着飞蛾扑火孤注一掷的绝望!
周一早上,当陆遥发现小孟家那辆车和司机在自己下楼时已经等着后,她狐疑地看了眼某人的侧脸,因为趴在他背上,所以只好附在他耳边道:“你什么时候和孟流氓蛇鼠一窝了?”
这两人不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仇敌吗?什么时候背着她做起了勾当?
路君峰在司机的帮助下,把背上的陆遥扶进了车里,拿一个车上事先准备好的抱枕垫在她身后,让她整个人平躺在后座上,自己则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车上了路,他才有空回她:“如果不是你坚持要去上课,我们恐怕真的会老死不相往来。”
陆遥舒适得躺在小孟家豪车的真皮座椅上,虽然有些嫌弃路君峰的自作多情,但一想到自己腿瘸期间可以不用再天天挤公交车上下学,心里还是小小的窃喜了一下。
她虽然从没和陆匀抱怨过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父母早晚接送,她明白自己家和别人家的“区别”,可是作为一个身上多少有那么点公主病又曾经享受过公主待遇的人来说,私心里还是向往车进车出脚不沾地的接送的。
由于专车接送,他们到学校时还很早,路君峰把她背进教室的一路上几乎没碰上什么人,两人说好了等晚一点教室里人走差不多了他再来接她。
陆遥觉得这又是路君峰自作多情的一件事,其实她早已不在乎别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指指点点,连陆匀都已经将他带到了陆家的亲友面前,承认他是一家人,她虽然始终保留意见,但也是真的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反倒是路君峰一直记着当初陆遥警告过他的话,让他在学校里必须装作和自己是陌生人。
有关于陆遥受伤的事情,学校里听从了陆遥自己说的是个意外,高乐自然不会主动承认,所以这件事并没有与之前的传言结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