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感慨在半夜时分,在她睡了将近六年的床终于不堪重负塌了之后便尤其地感到了深刻。
当年准备把路君峰接来家里时,家里为着给陆遥重新买个床而纠结了许多,实在是北房间太过狭小,没有合适的现成的床。
后来是尹方捷同事家里有那么一张自己找人定做的小床才搬了来给陆遥暂用,原本想着等买到合适的就给她换,可自从尹方捷去世,也就没人记着这件事。
她自己睡了这么多年也差不多习惯了,根本没料到这张私人订制木板床会有一天被自己睡塌。
半夜里不仅被吓出一身的冷汗,还因为打翻了床边原本摆着的水杯,湿了一床的被子。
陆遥坐在瘸了一条腿,被子湿淋淋的寿终正寝的床上,简直哭笑不得。
路君峰开了门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欲哭无泪的悲惨模样。
“我去睡陆匀房间……”在路君峰开口前她就抱着枕头逃走了。
可她以为能在这深冬寒夜拯救她于水火的陆匀房间却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
由于陆医生难得回来睡一觉,被子早就被阿姨收拾了起来,前两天连着几场雨,被子又没晒过……陆遥只得关上衣橱,又抱着枕头走回了客厅。
“我睡沙发……”
她和他犟,开了客厅空调,窝在沙发上,身上只盖了条毯子睡觉。
大半夜里冷得抽了抽鼻子,刚打了一个喷嚏,就听见某间房间的门被用力地打开,某个人几乎是卷着一阵寒风地刮到了沙发旁,不等陆遥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将她连人带毯子地抱回了自己房间。
陆遥被他不容分说地扔上床,还没挣扎着坐起身,一条被子从天而降,将她兜头兜脸地罩住,她使劲扒拉开被子朝他大声埋怨,“路君峰你有病啊!”
他把她蛮狠地摁回床上,一双眸子像是要吃人。
陆遥咽了口口水,老老实实地窝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
她老实后,他才从床上拿了自己枕头去了客厅。
刚才是冻得睡不着,现在则是翻来覆去地心疼某位替她挨冻睡不着的人。
可她实在做不到他那样粗暴蛮狠地将她抱了扔床上,只得站在房门口朝着沙发的方向扭扭捏捏道:“这么冷的天,你真想冻出病来啊!”
其实主卧的这张床,一米八的宽度,睡上两个人连肩膀都挨不到一块儿,一定要说哪里尴尬,无非是陆遥的被子湿了盖不了,陆匀的被子潮了盖不了,他们不仅得同床,还得共被而已。
陆遥躺在被窝里时自我安慰,这是特殊情况下的无奈之举,既不是她故意也不是路君峰有意,在这样一种境地下,谁先露了胆怯谁才是心里有鬼的那一个。
可她在这么劝告自己身心放松时,却把自己不断地蜷缩成一小团,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床沿边挪……
就躺在她身边的某人无声地在黑暗中叹了口气,下一秒就将那个马上要摔下床的身体整个捞进了自己怀里。
“闭嘴,马上睡觉!”在陆遥说出任何反抗和刻薄话之前,他霸道总裁上身似的强令她闭上了嘴。
委屈吧啦的陆遥扁着嘴不服气,又不禁想起因为校服的事被他冤枉,还有那些不平等条约。
“别哭……”路君峰将她整个人扳了过来,让她面对自己,“你确实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为骗我的那些话哭一哭。”
“可是……”
他手指轻点在她唇上,在黑暗中摇头,“但我不许你哭,我也不忍心看你哭。”
“你说不哭就不哭嘛……”陆遥虽然心里一阵欢喜,嘴却犟得很,根本没有见好就收的觉悟。
“是,我说不许哭就不哭,”他加重了语气,“我说不准见孟智超就不准见孟智超,我不准见的人你谁都不准见!”
“哪有人这么霸道的!”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霸道!”他斩钉截铁,不给她留有任何侥幸的余地,说完,又像是为了给她加深印象,张嘴咬上了她的下巴。
陆遥吃痛喊疼,他才放开她,在因为昏暗而看不清的目光中透着近乎疯狂的占有欲,“阿遥,你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