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火车上那些被疯狂转发的照片,却打垮了他最后的信仰,曾经把陆遥奉为神祗的所有信仰全都烟消云散。
他终于决定,将扎在心脏中央十年之久的这颗名叫“陆遥”的刺拔掉,即使伤筋动骨,生不如死,也要不惜将她从自己心里取出!
路君峰所说的事,比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还要天方夜谭,她根本不可能信什么陆匀出轨,她可能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开什么玩笑!
“不过是为了让我放手……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来伤害我……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些话呢……”
“自欺欺人!”他仿佛不再害怕她会伤害自己,坚定地一步步靠近她,“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不管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们陆家!”
“好啊,不原谅是吗,那我们就试试到底有没有关系——”
“陆遥!!!!!!!”
德国带回来的刀,锋利无比,寒意森森,划过细嫩的肌肤,血珠一瞬间滚了出来,渐渐地在白皙上连成一条血口子,刀锋在锁骨深凹处划出了细细长长的一条伤痕。
路君峰几乎用尽了全力将陆遥推倒在地,刀就落在她脚边。
可她已经不会再去捡起它,在她决定放下此生所有的骄傲,拿自己的生命去挽留之后,便已经明白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眼前这个人的离开。
陆遥那双漂亮的,笑起来月牙儿似的大眼睛里倒映出的眼前这个人的身影,是那么的陌生。
那个曾经说过会永远爱她守在她身边的人只存在于十年前的某座小岛上,在那个如梦似幻的蓝色海岸边。
恍如隔世般,美丽,遥远。
陆遥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了下去,像一堆本就奄奄一息的篝火,终于被最后一滴水浇熄,随着光源的消失四周陷入了无边黑暗。
路君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最后,他闭上眼,觉得那个带着他有生以来所有喜爱和惶恐出现在他身边的十岁女孩,在他的记忆深处开始变得渐渐模糊。
所有的惊涛骇浪,百转千回,都已是遥远的过去。
所谓路君峰的陆遥,只是一场噩梦。
在梦里,他和她纠缠折磨了十年时光,梦醒时分,却发现早已溃不成军……
十年后
某市立医院特需病房内——
“今天感觉怎么样?”
“看着还不错,刚才和他说话,手指会有反应。”
“哦,是吗?”一阵强光照进眼球中,“嗯,恢复得挺好。”
“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呢?”
“这个……说不好,可能一会儿就醒了,可能还得几个月,不过,各项指标都在趋于稳定,他当时伤得太重,能救回来已经是命大了。咱们不能太心急,得慢慢来。”
刘医生拍了拍面前那人的肩膀,给他打气。
“是啊,总会一天天变好。”听了医生的劝慰,那人似乎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哦对了,”刘医生出门前突然问道,“你们刚才和他说什么呢,他竟然听着会有反应?”
“没说什么,就说些他以前上学时候的糗事儿。”一直坐着没动过屁股,连刘医生来查房都只顾自己剥橙子吃的某人随口胡诌着。
“是吗,挺好,我觉得如果你们能经常说些于他来说有意义的事,说不定他能快点醒来。”
“那么快醒干嘛,躺着的那位医生比您还劳模,趁这次机会好好休息休息呗!”
刘医生身边的大个子朝剥橙子的瞪了一眼,只是在刘医生看来这一眼根本没什么杀伤力,反而像是把对方当成了个孩子在教育……
“刚才说到哪儿了?”
刘医生走后,大个子轻轻关上门,走到沙发边,顺势坐在病房内仅有的一张单人沙发扶手上。
沙发不大,他人高腿长,这么歪坐着显得有些憋屈,可他全然不觉得,坐姿很不雅观,肩膀故意贴着另一幅肩膀。
“说哪儿了……被刘医生一捣乱,我一下子不记得了……”
“什么捣乱!”他似是生他口无遮拦的气,伸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橙子,叹了口气的同时熟练地剥起了橙子。
“我说大少爷,嘴馋手笨就算了,连开口叫人帮忙也不会吗?”
“我想起来了!”小孟搓了搓手,一脸兴奋,“我想起刚才说道哪儿了!”
沙发离病床不远,孟流氓将一双长腿翘起,悠闲得搁在病床边缘,他觉得以这个距离,自己说的话躺病床上那位祖宗一定听得见。
“其实你出国的那天,遥遥她追去机场了,直到最后一刻她都没放弃想要把你留下。那天她穿着睡衣,拖鞋在奔跑中早不知丢在了哪儿,我看着她赤脚站在出关口,我当时那个心疼啊!可我的心再疼也没她万分之一的疼!”
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小孟的口气徒然加重:“路君峰你特马的竟然和夏娴文那个贱人一起手拉手出国!!!你们拖着行李箱一路说说笑笑走进安检时,你知道遥遥当时的心情吗!我X你XXXXXXX”
“骂两句得了啊,”一瓣去了橙络的橙子被塞进了小孟的嘴巴,没多大诚意地觑了眼床上毫无声息的人。
“躺在那儿的好歹是我亲哥,你怎么着也是弟媳……”
“咳咳,路远,你把话说清楚,谁是弟媳!!!!!”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各位,番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