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本读过许多乱七八糟的书,了解许多乱七八糟的小知识,比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陈老莲也曾夜半追酒醉追逐一美女到乱坟岗方止,比如李渔曾说脱美人的衣服不要急着解上身,先脱裤子。
他好奇心极旺盛,读了这些个鬼鬼怪怪的知识难免要验证,而陪他做实验的,从来只有许窦逍。
李渔说美人羞涩,脱了下衣尚还有长衫遮挡,不至于因过于赤裸而拒绝,又有雾月半遮的朦胧之美,袁本深以为然。
他喜欢许窦逍衬衫半解,被揉搓得皱皱巴巴的样子,深色的眉眼、红的唇、沉醉且放荡,让他即想慢慢的拆开他仔仔细细的品尝,又想像三天没见到过猎物的狮子一样,用尖牙撕扯他、碾碎他、吞食他。
他太想他了,就像沙漠中的旅人想念水,像千年的吸血鬼想念血,他的温度、他的喘息、他无意识制造出的疼痛都让袁本想念的发狂。
许窦逍就是他的一种瘾,看不到的时候,他可以反复告诉自己‘是错的’、‘是不被允许’的,他为自己的情感建立起了一道坚固的堤坝,可自从他再次见到他,每一次见面都是一把小锤子,轻但是持续的敲着堤坝的边边角角,直到最后摧毁了它,洪水滔天,奔流不息,流到哪就要把哪冲垮。
“对不起,对不起,亲爱的。”他想慢一点、轻一点,却做不到,只能不住的道歉。
许窦逍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下意识的摸着他的头发,安慰的低语:“没关系。”
这话像是某种首肯,让袁本心安理得的放纵了自己,毕竟老祖宗的智慧告诉我们,治水,堵不如疏。
好好的疏了一番的袁本,第二天天刚亮就睁开了眼,两年来头一次这么痛快,心里像是被大雨冲刷过的琉璃瓦,清爽、透亮、在太阳底下闪着斑斓的光。许窦逍躺在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胳膊,带给他一种幸福的麻痹感,血液循环不畅算什么?他愿意天天因为胳膊麻了醒过来,只要压着他的是许窦逍。
他轻轻的搂着他,着迷的看他舒展的眉,高挺的鼻子和半张开的嘴,觉得自己再没有见过比这更动人更温馨的画面了,谁也画不出来,什么“爱是想要碰触却伸回来的手。”爱是你躺在我怀里,我看着你睡到流口水。
爱是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点都不想看。
袁本迷迷糊糊地用鼻子蹭着许窦逍软软的头发,沉醉在玫瑰花的洗发水味道里,直到手机连振了五分钟,仿佛自己是个电动小马达。
他这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把胳膊从许窦逍的脖子底下撤出来,躲到卫生间里接电话,然后在静默无声的收拾好自己,留好信息,去上班。
许窦逍首先回归的是听觉,手机的闹钟声由远而近,刺破了混沌的迷雾;其次醒来的是触觉,他侧躺着,左手环抱着蜷曲的膝盖,右手垫在耳下,麻痹的几乎感觉不到存在;味觉、嗅觉接踵而至,他闻到了丝丝缕缕的甜香,也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苦味。
许窦逍翻了个身,手里摸着酒店厚厚的被子,神识才算完全归位。
他伸手往床头柜上摸电话却摸了个空,手机契而不舍地在头顶的位置狂响,使他不得不打开床头灯来驱散超高效遮光帘带来的黑暗,随着越来越尖锐的声浪,最后在床底下摸出了电话。
“怎么会掉到这来了?”他艰难地爬回床上,身上的酸痛很好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袁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是是是,好好好”,到了床上立马换了一个人,又专制又强硬,满嘴的胡言乱语,把文科生的那点才华发挥的淋漓尽致,许窦逍总想,如果袁本开车就像他在床上一样,他确实不该去考本,又猛又不按常理出牌,绝对是个马路杀手。不过杀手先生很有公德心,总会把案发现场清理的干干净净,眼下许窦逍就清清爽爽、香香喷喷的躺在软绵绵的被子里面,又甜蜜又满足。
“这种杀手伤害我一个人就够了。”许窦逍想着,又在围着被子打了个滚,想起召唤这位模范‘凶手’,“袁本。”
房间里静悄悄的,他才发现屋子里只有自己,恐慌感骤然袭来,飘在天上的心突然坠下,并又无限下坠的趋势,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袁本昨天所做的一切是基于若干年的承诺,还是真的被自己说服。
就在此时,微信的提示音救了他。
是袁本。
“我恐怕晚上才能去找你。哭.jpg”
他又看到了前面的几条。
“抱歉啦,亲爱的,工作上有点急事,我先走了,醒来之后记得吃早饭。”
“我不想工作,只想抱着你。委屈.jpg”
“到地方啦,我要开始工作了。”
许窦逍被他发来的兔斯基疯狂加班表情包逗笑了,心这才算平稳落地,他回他:“那不要上班了,我养你啊。”
发完了之后他起床洗漱,准备听从袁本的安排,好好地吃一餐丰盛的早餐。
他本以为袁本在工作,没想到这位先生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你不用工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