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本是老许家的噩梦,许母仍然记得那年夏天发生的事情,她和几个住在北边的老同学约了聚会,天南海北往事今昔的聊了一通,自然而然的要聊聊自己的家事,年轻的时候爱聊丈夫,老了之后要攀比孩子,经过几番明争暗斗的闲谈,自己的儿子在同龄人中俨然也是佼佼者了,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要工作有工作,要地位有地位,关键是在寸土寸金的地方还有套房——自己买的自己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还没成家,不过这不叫毛病,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本来就要为事业再拼几年的。
许母在和老同学的交锋中大获全胜,心满意足的决定去看看那个为自己争光的儿子。
然后现实给了她一个嘴巴,让她直面了自己儿子尚未成家的原因。
他哪里是没成家,看家里收拾的样子,比她这个生活经验丰富的女性还要有模有样,只是他成的这个家国家法律不承认,社会舆论不接受,她这个老母亲要被气死了!
她是拼了自己的老命才把这个误入岐途的孩子捞回来,眼看着要结婚生子了,那个袁本居然还阴魂不散,又想把她的儿子带跑?!
“怎么回事?!”许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姨,许窦逍喜欢男人的。他有男朋友的。”宁钧哭诉道,“我傻得很,还以为他们只是好朋友。要不是我的朋友消息广,真要被他蒙在鼓里的。”
“宁宁,你也不要听人家的胡说就相信呀,许窦逍是有很多好朋友的,那个古越,也和他的关系很好的,什么大事小情都帮忙,总不能说他们也是谈恋爱吧。”许母以为宁钧只是扑风捉影,拼了命也想把这事给圆了。
“不是的,我看到了。”宁钧说这把视频又给许母放了一边,“您说好朋友会这个样子吗?”
许母被气得差点心梗,面上还强撑着:“现在年轻人亲密一点也很正常,我看网络上不是常讲什么好般配,快结婚,都是讲两个男孩子的。”
宁钧看她强撑,又看了一眼许窦逍,冷冷的一笑:“阿姨您知道的可真多,可许窦逍自己都承认了。他爱袁本胜过爱我。更准确的说,他根本不爱我。您还要帮着他遮丑吗?”
“许窦逍!”许母的心脏这才算撑不住了,指着木头桩一样的儿子哆嗦,喊在厨房炒菜的老伴,“老许,你快出来吧!”
许爸爸不明所以,围着围裙拿着炒勺,还沉浸在自己有可能已经是爷爷的美好愿景里:“饿了?这菜马上就得了,别着急啊。”
“还炒菜!你儿子又惹祸了!”
许爸爸一看她嘴唇发紫,赶紧拿药,端着水送服,一边忙活一边安慰:“出天大的事你也不能动气啊,你这身体可不是当年了。窦逍,怎么回事啊!”
“我要和宁钧分手。”许窦逍冷冷清清的把这句话抛出来,“宁钧说得没有错,我爱袁本。”
许爸爸顺手给自己也倒了六个速效舌下含服,这才算没当即倒下。
客厅里的气氛一瞬间凝固住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电视在忠实的播放着即时新闻。
“刚刚接到前线的新闻报道,晚八点整,在XX高速公路上发生了十车“连环”追尾事故,该‘连环’事故涉及三起追尾,一起六车追尾,两起二车追尾,其中还涉及一辆长途汽车,目前伤亡情况仍在确认当中。”
许窦逍扫了一眼电视里播放出来的长途汽车牌照,如遭雷击。
袁本在上车之前曾经把车票发给自己,上面的牌照号正是现在出现在车祸现场的这一辆。许窦逍的心跳几乎停止,像被人一脚踢下了深渊,他最爱开车,也曾经在赛车场上飙过几年,对车祸能造成的伤害最清楚不过了,小到软组织挫伤,大到……大到他不敢去想。
他手脚冰凉,手心湿了一片,大脑彻底当机,程序全面崩溃,除了去找袁本,去确认他的安全别无他想。
许窦逍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奔着门就去了,许母以为他想逃,立即喝止:“许窦逍!你去哪!话还没说清楚!”
“我要去找他。”许窦逍苍白着一张脸,嘴唇泛着青紫,牙床打架,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我要去,要去找他。”
“门都没有!”许母哪能让他如愿,“老许!你给我拦住他。”
许爸爸赶快挡在门前,抱着许窦逍的肩膀往屋里带:“许窦逍,别拧!想想你妈妈。”
“我顾不上!”许窦逍双手一扬隔开了父亲的控制,红着双眼喊道,“我要去找袁本!”
许爸爸也被他突然的狂躁惹怒了,狠狠的搡了他一下,让他倒退了几步:“你怎么回事!想要我们老两口的命吗?”
“袁本要死了!”许窦逍指着电视上为连环车祸受害人面向社会征求熊猫血的启示,“他在那!我要去找他!”
在场的人一时都震惊了,没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许母最先反应过来,冷着一张脸:“不许去。他有自己的家人朋友,你去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