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魅对着铜镜认真梳洗,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不炫耀显摆,也不故作姿态。
一群人蜂拥而至,说着恭贺新婚的话,实则个个犯了红眼病。她们嫉恨,同样是青楼女子,晚魅凭什么攀上高枝,从此以后高人一等?
尤其是平日里跟晚魅不合的魅娘,也跟着众人来了。她此刻就抱着肩膀,斜靠在门上,一边风情万种的磕着瓜子,一边对她们冷嘲热讽。
“快都来看看吧,以后再想见百花楼的头牌恐怕要上候府喽!”她吐着瓜子皮,语气酸溜溜的。
“是啊,晚魅,以后怕是不能常见面了。”另外一个女子有些难过的拍拍晚魅的肩膀。
她是菀秋,是晚魅在百花楼唯一真心的朋友。
她叹口气,昔日晚魅对她照顾又加,如今她就要嫁人了,自己竟然有些舍不得。
晚魅放下梳子,转过身拉着她的小手笑着安慰。
“不过嫁人罢了,以后的日子是甜是苦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你我姐妹一场,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听完这话,菀秋脸色好看很多。她信任的点点头,叮嘱她嫁到候府以后万事多加小心。
临未了,她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借着给晚魅整理发簪的动作在她耳边低语。
“尤其要防备唐岩的母亲,听说清荷的消失就与她有关。”
晚魅愣愣的看着她,眼光有些迟疑。她早料到此事不简单,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与孟氏有关。
她捏着木梳,机械的梳理自己乌黑的云鬓,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
那时候自己才12岁,母亲早逝,好赌的父亲因为染上赌博变得泯灭人性。为了凑够赌资,他将年幼的她卖给了百花楼的老鸨。
她虽然懵懂无知,却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不会遇上良人了。果然,百花楼男人视她为玩物,女人视她为劲敌。还好因为她年轻貌美又懂察言观色,深受老鸨喜爱,被打造成百花楼的第一花魁!
那会儿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每个人都明里暗里的针对她,因为她得宠,在背后给她穿小鞋的人比比皆是。
唯有一个新来的丫头,默默无闻的对她好。有人给她鞋里放了一把剪刀,是她跑来告诉她别穿那双鞋。有人偷偷扯破她的舞衣,也是她连夜给自己缝制好。
那个人就是清荷,她被狠心的后妈卖到这里的时候,也就比自己大一岁。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是被老鸨在后院里打。那天,遍体鳞伤的她一个人蜷缩在雨里,不哭不闹,倔强的昂着头,平视着围观的每一个人。
后来老鸨担心出人命,这才让手下的人住了手。她嫌弃的朝着她唾了一口。
“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啊,还敢违背客人的意愿。我可告诉你,老娘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是让你坏老娘生意的。你心比天高又怎样,还不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命!”
老鸨骂骂咧咧的走开了,留下她一个人浑身湿透的跪在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