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青白,近来的雪也没有以往下的勤了,等过几日正月十五的上元节一过,便要开春了。
经过姚雪的一再算计,南陌终于意识到“女人心,海底针”这话的力量了。不过凡事有一有二,断无再三的可能。所幸,这几次那女人都不曾得手。但如果那女人再有下一次,她一定会主动出击,绝不留情。
姚彦被景老爷痛骂了一顿,灰溜溜地回了姚家,由管家刘成出面,择了吉日让姚彦迎娶那赵慧婆子。姚雪却仍厚脸皮地留在景府,景老爷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说什么。只要他那哥哥不再惹是生非,料想她一个姑娘家也翻不出什么天去。
南陌只道景老爷太低估那姚姑娘惹是生非的本事了。
侯姨娘的肚子见天的大了,之前西苑又发配了雅儿和喜儿那等恶奴。所幸景老爷怜惜,又着了几个伶俐的丫头过来伺候。
一时间相安无事,侯姨娘有孕,人也惫懒,常不用她们几个丫头在跟前伺候,南陌也乐得轻松。
景府门前,两座石狮子高大威武,应着年节喜庆,脖子上挂着着大红色的绸子。
“你这叫花子,没事就一边去,别搁到这景府门前逗留,免得惊扰了府中贵人。”
一个眼尖的守门家丁,眼见那臭道士竟要往门旁边躺下来,声色俱厉道。
“狗眼看人低。”那道士手中的拂尘一挥,白须白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姿态。
“这景府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你们还不尽数散了,保命要紧啊。”
“胡言乱语的老东西,我看你是嫌命长了。”其中一个守门的家丁走出来,就要驱赶他。
这要是被老爷姨娘听到了,这道士没事,他们反倒得受罚。
那家丁手上还未有动作,却不赶巧,正碰上老爷和刘管家出门。
看见那一身道士打扮的人,又听闻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让景老爷不由心神不宁。
“慢着,怎么如此不懂规矩。”景老爷斥责那个要动手的家丁,自己则亲自上前去。
微微躬身,“敢问道长,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那道长也不故作姿态,大方道:“贫道窥得一线天机,贵府将有大灾临头。”
景老爷面色一紧,“道长切莫胡言乱语。”
“愚民无知。”那道士摇头,就做势要走,“老爷既然不信,贫道也不愿枉做好人。”
看着毫不留情走远的道士,景老爷皱着眉头,连连招手道:“道长且慢,道长道行高妙,我岂会不信?您且留步。”
那道士闻言顿了脚步,再回头时候,已然是一副超脱物外的模样。
景老爷此举也是有缘故的,当初的景府能在鹄城做到如今的声势,在旁人看来,或许是景老爷本事,但景老爷知道,这一切都是有机缘的。
他本来家境普通,更谈不上富甲一方,只是一次十五做梦,梦见红鲤开口,让他去城东,寻一样宝贝。
景老爷第二日醒来,觉得梦中的一切场景都是如此熟悉,他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思,一个大早上的去了城东的梧口廊桥。
结果果真在桥头捡了包袱,里面黄澄澄的金子足足装了一整布袋。后来他以此为本,发家致富。一步步做到今天,景老爷觉得这是上天庇佑,内心更是信奉鬼神之说。
每年鹄城百姓,拜庙,敬香火,他景家可谓是头一份。所以见这道士不似寻常骗子,冒充的猥琐模样,而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姿态。便知是修行之人不假。
对于这道士的话不说信个十足十,也算是信了大多数。
“道长可知如何避免这灾祸的发生?”景老爷再问。
“是人祸,并非天灾。”那道士摇摇头。
“那这事情可有转寰?”景老爷神色有些焦急,难道那红鲤要收去它馈赠的一切?
那道士沉吟一番,深深叹了一口气,“这转运的机会还在日后,不过能不能抓住,就看景老爷够不够诚意了。”那道士摇头晃脑时睨了景老爷一眼。
景老爷哪能不会意,招了管家刘成过来,示意他拿银两给他。
刘成面上有些阴沉,虽不情愿,但还是依照景老爷的意思,掏了一锭份量不轻的银子给了那道士。在他看来,这道士就是想到景家来混水摸鱼,骗取钱财。
那道士大方收下,神色也不显贪婪,毕竟戏要做足了。
果然,景老爷见此,更加信服了。若说不求财,便来景家,也不可信。若是过于贪财,也不可信。就是这老道大方的姿态让景老爷信足了十分。
那道士捋了捋白胡子,不紧不慢道:“京都将有大人物来鹄城,而那一位贵人将是你景家的贵人,如果老爷把握得当,日后还将是你景家前程的助力。”
景老爷有些不明白,“这……即便是有贵人驾临鹄城,恐怕与这景家也没多大关系。”景家毕竟不是官家,自然轮不到他来接待。
“这贵人同景家看似是没什么关系,可同景家的大小姐渊源可就深了。”
景老爷眉头一皱,“觅儿?”
那老道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如若景老爷利用得当,这景大小姐以后的身份必将贵不可言,景府攀上了一门好亲家,难道不是前程似锦吗?”
景老爷此刻也明白了,这道士话里的意思是那京都的贵人和他的大女儿景觅会有姻缘。
景老爷弯腰作揖,神态俨然恭谨极了,“还望道长指点,和小女有姻缘的那贵人究竟是个怎样的身份?”
“这……”,那道士做出一副难做的模样,不断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只能说是贵不可言呐。”
景老爷深吸了一口气,贵不可言?往高了去想,金銮座上的天子自是不可能驾临鹄城这样的边城,那莫非是大晟王朝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