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姨娘,诞下小少爷,真真是大喜……”几个稳婆丫头也由衷得高兴。
南陌悬着的心这时候才放下来,向里屋走去,和茗琴对视一眼,茗琴即刻会意,去温南陌吩咐煎好的药。
常姑不明就里,南陌却在几个婆子丫头整理血污,被褥的时候,过去握住了侯氏的满是伤痕的手。
“姨娘,对不住,那时是我欺瞒了您,其实您的食物确实被人动了手脚,但是为了宽您的心,南陌便隐瞒了事实。不过茗琴已经在温煎好的药了,只要服下,南陌可保姨娘无恙。”
侯氏的目光从才襁褓中的孩儿身上移开,有气无力道,“你这丫头,就数你鬼点子多。”
说这话时,她眉眼间却尽是初为人母的柔和,全无指责之意。这丫头字字诚恳,即便南陌不说,她也明白这丫头是为了她好。是怕她泄气,反倒危及性命,这才故意欺瞒。
这时,丫头却来报,大小姐前来西苑拜访。常姑指挥下人速速清理了这些个污秽之物,并着奶娘抱着小少爷去主苑给老爷报喜。这才将景觅迎了进来。
进了里屋,景觅循礼道了几句喜,又问了侯姨娘安,便示意常姑随她出去。
原是向常姑借人。说是自己准了鸳儿的假,身边没个贴心的丫头,故而唤南陌过去陪同她晚间给老太太贺寿。
其实她是以此为理由,想和南陌商量调到自己身边来的事。毕竟当初说好的,等侯氏生产完,她便过来。
常姑见侯姨娘生产的危机已经过了,便应了景觅的请求。
这景觅,竟也不似传言里那样难相处,那些下人见大小姐对待南陌就如同对待朋友一般,更是新生羡慕。
她还亲自选了衣饰,在偏房里让南陌更换,那衣饰对于他们这些丫头来说,既不越矩,样式又素净好看。
这样清雅的服饰,头上的荆钗就显得有些突兀了,景觅蹙了蹙眉,让南陌将景莫淮送她的那支簪子取出来。
南陌见她执拗,只得依了她。景觅看着面前这清丽的少女。羊脂玉簪穿过柔软的发丝,温润清雅,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景觅心中暗叹,假以时日,这南陌这必定不俗。
这厢,景老爷,方氏陪着老太太在旌移厅赏垂丝海棠。
有下人给老爷耳语,景老爷喜不自胜,转眼看景老太太,“儿子道今年的海棠怎的生的得这样早?原是春来喜事,惹得海棠花开。”
老太太笑盈盈看着景老爷卖关子,方氏却心下一紧。
景老爷示意那前来汇报的下人说。
“景老爷喜得贵子,又适逢老太太大寿,小少爷诞生,添喜又添福。”那下人嘴甜,拱手作揖,一句话说的景老太太喜笑颜开。
方氏身边的李嬷嬷听见那下人所言,眼皮跳了几跳。侯氏竟然当真生了儿子?不可能……方姨娘的计策不可能失败的。可事已至此,李嬷嬷惊怒过后,便开始为方氏担忧,这侯氏诞下了小少爷,这日后怕是要更不安分了……
“老爷,您可别忘了”,方氏见那下人报喜,便扶住了景老爷的手臂,“当初和您同甘共苦的,可是我……”
她咬牙切齿,刻意压低的声线里狠色毕露,面色却尽是柔媚。
景老爷一愣,神色复杂地看了方氏一眼,安抚她莫要生妒意。
方氏美眸一瞪,偏过头去,暗恨那妙儿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老太太抚掌大笑,“好,好……这侯氏辛苦了。”
老太太突然想到什么,对着曾嬷嬷也是一笑,“看来这府里是缺个当家的主母了。”
方氏的双眸几乎要迸溅出火花来,却强忍着怒意,死死绞着攒花新梅帕子。
“母亲,这往后有的是时间,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景老爷笑着道。
他心里多少还是向着方氏的,也确实觉得方氏这些年来,劳苦功高。即便是侯氏生产了少爷,也不该着急越过方氏去。
但今日确实是双喜临门,自从那红鲤托梦,景府就时来运转,侯氏如今诞下了小少爷,他景家也算是有后了。
那小少爷被奶娘抱过来见奶奶,景老太太差点没喜极而泣。
那奶娘一边哄着小少爷一边将襁褓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哎哟”一声接过小孙子,步履蹒跚,却尽量保持着怀里稳当,起身走至景老爷处。
“你且瞧瞧,你这孩儿的模样生的真教人心疼。”
景老爷摸着下巴道:“哈哈,有他奶奶在佛前庇护着,长得自然同那弥勒佛般讨喜。”
景老太太信佛,更是把自己平日礼佛用的串珠,让奶娘给小少爷收着。
又叮嘱奶娘道:“侯氏方生产完,身子虚弱,教她在房子里好生休养。”
最后让曾嬷嬷吩咐下去,挑一精巧精贵的玩意儿给小少爷送到西苑去,再带上些名贵的药材,一并送去。
方氏瞪着眼,看着眼前这一切,一口银牙恨不能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