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踢腾着腿,拿脚跺地,眼里变得一片血红,“一个下贱种,我如今都说不得了……”
忽然,空中陡然传来鸣金之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景府外已经被驻守边城的黑骁军团团围住。
两千黑骁军林立景府之外,为首的副将,素衣铁甲,神色冷然,大步跨进主苑。
“末将卢邹”,“末将韦庆”。
“特来迎世子回承安王府。”二人对着主屋里木质轮椅上的男子行了跪拜大礼。
景莫淮颔首。
陡然生变!
方氏面色惊异,接着眼里浮现深深的恐惧,承安王?
是那个被当大晟唯一的异性王?是那个手握五万黑骁军的承安王?
她只道景莫淮的母亲偷汉子,却没想到,她一直以为的野男人竟然是大晟王朝的异性王。
淮哥哥竟然是大晟承安王的亲子?
姚雪怔愣,回过神来,被这样的消息冲击的幸福不已,没有想到她当初费尽心思想要攀上的人,身份竟然如此尊崇。
她苦心痴求于他,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姚雪看来,景莫淮这么多年以来,之所以愿意留在景府,肯定是为了景老爷的教养之恩。只要景老爷给他个台阶下,二人必定还是可以重修于好的。
届时,她就是功臣一个。
“老爷,您对淮哥哥有教养之恩,淮哥哥孝顺您还来不及呢,于景府仕途日后更是大有裨益,您何不与淮哥哥重修于好?”
景老爷此刻面容抽搐,太阳穴突突得跳,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他根本招架不住。
他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看看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可笑那姚雪还以为自己能同那孽子重修于好,他此刻应当恨不能将自己抽筋扒皮。
“再有不敬,割了你的喉咙。”见那姚雪蹬鼻子上脸,竟要过去拉爷的衣袖。
尔升最见不惯这个女人的这一套,拔了剑就横在姚雪的脖颈。
“在公子面前见了血,可是罪过。”
门口投来微光,那女子,美眸含睇,形容高洁空灵,美的夺目。姚鬓云摇曳生姿,这是真正美到骨子里的美人。钿头朱翠,不过是徒增光辉,因为这个女子,太过耀眼,美的勾魂摄魄。
先声便已勾人,还未见她有所动作,下一刻,之前欲劝说景老爷的姚雪已经在众人面前,失声晕倒在地。
见此变故,卢邹和韦庆也不由一愣,“梵音姬?”
荣梵微微颔首,洛神之姿,方桃譬李。姚雪之姿,与之相比,不过是雉鸡同凤凰相较,不自量力得紧。
荣梵莲步轻移,微微福身,“荣梵恭迎公子回京。”
她微微一笑,挥手让人进来,将景老太太带了下去,老太太早已被这一幕吓的连嘴巴都闭不严实了。
待景老太太被带走,荣梵这才弯了弯笑靥,走至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愣住的方氏面前。
“现在,轮到你了。”明明是空灵的仿佛不然尘埃的话,话里的意思却透着血腥浓厚。
方氏步步后退。
“既然你和这个丧心病狂的老爷合伙杀了公子的母亲,那便给她赔命吧。”
她说的轻描淡写,如同谈论诗赋典籍般,气质高华。
方氏浑身一颤,她怎么会知道,当年那件事情会与自己有关?
荣梵越走越近,方氏不断后退,撞到身后的椅子,瘫坐下去,咽着唾沫,“你别过来。”
她像是才想明白,向着景老爷的方向爬过去,“老爷,救我,救我啊……”
荣梵嗤笑一声。
方氏还未反应过来,便陡然睁大眼睛,众人硬着头皮再看,那方氏的脖颈间已经是一条血线。细密的血珠而后慢慢渗出来,伤痕才逐渐变得可怖起来。
生身母亲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景觅的整个心肺都难以平静。
“娘……”景觅失声。
她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纵然方氏再罪大恶极,也是自己的母亲,教她怎么能忍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荣梵,声色颤抖,“你这么做还有王法吗?”
“王法?”荣梵素手搭在吻部,调笑的声色丝毫不掩,“是该说你天真还是可笑?你抬出的王法,不过是替恶人遮掩罪行的借口。”
荣梵复又看向景莫淮,“公子,是荣梵僭越了。”明明用着懊恼的口吻,姣好的眉目间,神色却是如常。
看着方氏的脖子已淌出深红色的血,仅仅片刻间便铺了一地。
他的枕边人就这样命丧黄泉,景老爷再不能镇定,眼闭了闭又张开,压抑着心脏的剧烈跳动,小心的向门口的刘成使了眼色。
“淮儿……”景老爷声音哽咽,他上前几步,顾不得身上沾了些腌臜的尘埃,匍匐跪下。
原本富态的面容一再抬头时候已经是痛哭流涕,显露了些许老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