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快,保护公主。”丘绾的反应最为直接,她自幼跟随公主,不是没有遇见过刺杀的事情,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
可是今日的歹徒却猖狂至此,敢在公主府公然刺杀,而他们这些人却根本猝不及防,是她没有想到的。
大喊刺客的何心兰已经晕倒在地,环佩落了一地,连容貌都蹭上了泥灰,凤盈看了她一眼,今日她本可以借公主的宴会让南陌在人前出丑,可是谁唱了这么一出,究竟是针对这些世家公子千金的,还是大晟公主曦月?
锦舴厅的游廊和小桥,简直成了天然的被围杀的地方。周围浅浅的碧色水潭,也变成了危险诡谲的地方。
暖房里面仍旧有人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演绎,细之下,丝竹之声似乎多了些靡色。
南陌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总觉得今天这事来的蹊跷,公主府怎么可能涌入这么多的人?这些人出现也是刚才一瞬间的事,这么多的人从锦舴厅的水中出现,只能是提前布置。不过那一瞬间,她看曦月的眼神也是惊讶不已,似乎并不知情。
倒是那个丘绾,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事情经历多了,所以处理安排起来有条不紊。
她的脑子飞速转着,直到一支长箭划破空际,向呆立的南陌而去,她的神思有一刻抽离,便听见清润的嗓音透着一丝紧张,“阿陌。”
她可以眼底所见的一切的稠腻的东西,流淌撕裂开来,给她以冷汗淋漓的感觉。
下一刻,景莫淮挡在自己的面前,长箭顺着她的事先,划过他的袖袍。
而他则紧箍着自己的身体,南陌的手臂传来微凉的触感。
那些刺客似乎也并没有想赶尽杀绝,一场不明意义的刺杀,止于景莫淮的受伤。那些突如其来的刺客们便都逃离了公主府。
曦月不顾邱绾女官的拉拽,从暖阁里出来,脚便骂:“皇甫城就是这样守卫帝京的,竟让这些狗杂碎欺负到本公主的头上了?”
邱绾阻止不得,只好捂住公主的嘴,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仍在锦舴厅小桥边上的二人,四目相对。
“你受伤了。”南陌蹙眉看着景莫淮胳膊上的伤。
他的手臂渗出血来,箭头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似乎有催化血肉腐烂的东西,刃头接触过皮肤的地方流血不止。
那方才接连着的两箭,其中一箭甚至沿着骨缝穿进去。
南陌咬牙切齿,“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会受伤?”
她伸手要去碰那箭头,却被他宽大衣袖下的另一个手给按住了。
他漆黑的眸子,略微带了湿润的感觉,让南陌有一种错觉,她甚至从这之中嗅出在鹄城雪地里的那一次的味道,可似乎又是不同的。
刚才那忽然穿来的两箭,一箭对着他,一箭对着的是南陌。只是羽箭来的太过迅疾,而他动作
无疑也是迅疾的。只是他拦截了射向他的箭,却只来得及用身体替她挡下一劫。
无端受了他的恩惠,多少让南陌觉得别扭。
“无碍”,他嗓音依旧清淡,高挺的鼻梁到下线的部位,由于垂首,而显得线条无比温润。
景莫淮将手臂脱掉的骨节,一抬一拉,用力又安了回去。
老一辈的话头,伤筋动骨且要百天尚能好,何况他便这般残忍,像是摆弄着与他无关的白骨一般。
景莫淮看着她眼底的不忍,轻轻笑了。
他懂得她骨子里有多骄傲,也清楚如果她之前说自己说不要,就是真的不要了,不管他再做出任何举动。
可景莫淮却也没想过她是会难过的。
南陌拉着他的袖口,便忽然吸了吸鼻子。她本就清瘦,眉骨五官都是极尽单薄的模样,这么一个小小动作便更显得无比凄凉。
南陌很清楚,她的眼泪差点儿下来不是因为自己见不得景莫淮受伤,而是因为自己,竟然如此软弱,仅仅是看到他受伤,便心软觉得难过。
之前的坚守变成了一个笑话,她比谁都清楚,在鹄城那段时间里,她的存在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棋子般的存在,可是也是在那段时间,她是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那样的被需要,让她觉得自己可以暂时放下来到一个陌生世界的恐慌。甚至愿意放下对其他人的最直接的戒备,去信任一个人。
莫名的情绪,让两个同样高傲的人感同身受,却又不愿意先低下头颅来。
退到安全地方的凤盈心头微寒,景莫淮看南陌的眼神,总让凤盈有种那是他们的世界,而她永远都掺不进去的错觉。
可是不该如此,南陌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而且名声又那样难听,她想不通,最后只能归咎于南陌如今是凤府的嫡女,所以景世子才会高看她一眼。
凤盈踌躇片刻,还是出言道:“景世子为了维护我们凤府,出手救了姐姐,果真费了心神,小女子对世子大恩感激不已,他日,若是世子肯来凤府做客,凤盈必当扫榻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