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忐忑不安地看向景莫淮。
曦月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开口道:“凤小姐不用如此客气,我看景世子救的是南陌小姐,而不是什么凤家女儿,你还是别随便破坏别人的鸳鸯谱好了。”
凤盈向景莫淮看去,面上已是泫然若泣的模样,她想如果他在意自己,肯定会出言替自己鸣不平的。
可是意外的,景莫淮竟什么都没说,仿佛当真认可了曦月的那句话。
再次看向南陌的时候,他薄唇似上扬了几分,“景以为,救人一命是涌泉之恩,是当以身相许的,不知小姐要如何报偿?”
他清润的嗓音就这么当着大庭广众,质问着她,还透着揶揄。
南陌咬牙切齿,用眼神睨着他,究竟有完没完了,她到底是上辈子欠了他多少钱,今生被他报复至此?
众人见那身着碧蓝色长裙的女子,忽然间浅笑,看向景莫淮时候,一字一句道:“以身相许吗?如果我要三茶六礼,要十里红妆,要聘礼连城,要此后承安王世子身边,唯我一人,你做的到吗?”
南陌说这些话的时候,连曦月都惊呆了,她本是看不惯凤盈的自以为是,才胡乱说的。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勇敢,连这样的话都敢说的出口。
周围的人表情各异,这南陌在承安王世子面前说这些话,是不想活了?她胆子大到这种地步,谁都知道承安王世子方才那句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也算给足了凤府的面子。
可是明显,南陌没有把那句话当笑话,而是提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要求。承安王世子是怎样的人,日后可是要子承父业的,怎么可能因为她而不纳妾室?这女子简直不知所谓。
凤盈差点儿笑出了声,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自毁前程的女子,说是乡野蛮荒之地过来的,还真是没错。
素衣白袍的男子闻言莞尔一笑,漆黑如点墨得眸子看向她,精致的眉眼不再是漫不经心,而是沉静异常,“好,若有一天,景拿的出来这些,希望阿陌你能够说到做到。”
震惊!
景莫淮的一番回答,让她们觉得自己还在梦中。
“那景世子方才真的答应了那南陌?”有人喃喃道。
“胡说什么,景世子不过是客气罢了,她还当真了。”何心兰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邱绾女官出来打圆场,“刚发生过遇刺的事,承安王世子又受了伤,不如今日的宴席就此作罢,邱绾将上禀陛下,追查此次事件的刺客余孽。”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一众人本就后怕不已,公主生辰,宴请的本身就是青年才俊,大都自小娇生惯养的,对于这种事情,很少有人经历过。
这会儿再也没有人肯在这儿继续待下去,皆都有些心下打颤儿,以至于景莫淮那状似玩笑话的言语,还没一石掀起千层浪,便被随之而来的恐惧给压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承安王府的马车却没有去承安王府,而是京郊别院。
“爷何苦如此?”尔升不由问道。
毕竟在他眼里,爷想要的怎样都能得来,根本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应承一个女子。
虽然这确实是南陌姑娘应得的,可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家爷不值当。
“无非是苦肉计罢了”,景莫淮破天荒回道。阿陌的心太软,今日若不是借受伤一事,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这场别扭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结束。
阿陌的世界,无疑是简单的,曾经他对这种最为纯粹的东西是嗤之以鼻的,哪怕直到现在,他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就是喜欢。
只是习惯了,有这么个姑娘,就这么一步步挤进他的生活,慢慢侵染了他的喜怒哀乐。让他生平第一次有了贪恋温暖的感觉。
本欲浅尝辄止,却没意识到自己却是最后放不下的那个。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样子说不上有多狼狈,可是景莫淮也不是十分注意皮相之人。他以为她和那些女子一样,遇到方氏的迫害,临了不过是跪求哭泣,求一条生路。
他年幼时候或许悲悯,但当知道不是所有的救赎都能获得相对应的报偿时候,对于很多事情,总是表现的极其凉薄。
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他不做对自己毫无利处的事情。救了她,只不过是为自己徒添麻烦。
可是他也不曾想到,那个前一刻柔柔弱弱,看似连身体都支撑不住的少女,突然间,眉眼锐利起来,狠劲儿从牙关里逼出来,“帮我,否则就一起死吧。”
景莫淮于是笑了,对于他来说,这种威胁毫无意义,他最多只需要一招便能取了她的性命。只是他突然很好奇,又或许是平淡的日子有些无趣,于是便想看看这蜉蝣一样的生物,在浩瀚的烟海里要如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