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的老板娘肯定很久没有伤过人了。想到这里宋清音暗暗松了口气,还好。
“那这就更奇怪了,云若当时离我那么近,可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有魔族的气息,啊!难道我染了风寒鼻子塞住了?”
陆栖川:……
“你注意一下那个人的佩剑。”陆栖川摇了摇头,看来是对她的智商感到了绝望。
于是接下来的半柱香时间里,宋清音就一直对着那把剑干瞪眼。直瞪得两眼酸痛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正要开口再问时,就看见陆栖川冷静的活动了一下手腕。
脖子上瞬间感觉凉飕飕的。
但陆栖川显然没她想的那么幼稚,“袭击你的碎片就出自于这把剑,我怀疑云若变成那副样子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佩剑说的是男子身上的那一把。他最近出现在酒肆的次数愈发的少了,宋清音也不太好看清楚那把剑上究竟有什么门道。而云若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到了临近年关的时候已经是形销骨立。
转眼到了除夕。
虽然云若姑娘不能再为大家弹奏了,但这一天的酒肆中还是十分热闹,浓醇的酒香充斥着酒肆的各个角落,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几分醉意。难得云若下床出来走动,也被热闹的氛围感染,脸颊微微红润起来。
她抱着琵琶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照亮夜空的烟火和笑闹着跑开的小孩子笑了笑,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那个人说今天会来,她笑了笑。云若此刻所在的位置,正是二楼悬挂的招牌后面的小隔间里。街上不时有爆竹声响起,巨大的声响掩盖了其他的什么。
宋清音与陆栖川对视一眼,要出事了。
果不其然,火先是从紧靠着暗巷的那一侧烧起来,很快就达到了一种难以控制的势头。酒肆里的客人们从沉醉的美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火几乎已经烧到了他们面前。
“走水了!!”不知道是谁先喊起来,屋里的人顿时乱成一团。在二层的云若听到动静,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想要到楼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刚站起来走了两步却又想起琵琶还放在刚刚坐的位置上,她转过身,指尖还未碰触到一直不离身的琵琶。
背后被她亲手打开的门外,一柄锋利的剑刃碎片破空而来,只一眨眼的功夫就穿透了她的胸膛深深的钉在窗外的招牌上。紧接着,酒肆里的人渐渐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走,就是走不出去,巨大的恐惧笼罩了这座酒肆。
而云若,甚至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是什么人杀了她,唯有几滴被带出来的血珠落在琵琶上,压动着琴弦响了两声,好像有什么人在弹奏它们似的。
这就是那场诡异的灾难,幕后黑手始终未曾露面便夺去了五十五条生命。钉在招牌上的剑刃上带着封印,这五十五人惨死后的魂魄也无法离开,浓重的怨气连同他们的神魂被它尽数吸收。
“是他干的。”宋清音笃定道,只有可能是那个男人。他费尽心机靠近云若,为的大概就是这一天。
陆栖川看着肆意吸收神魂的剑刃,头一阵一阵的胀痛,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跟他融为一体,等待着他亲手取下。
事情在这时出现了变化,剑刃吸收的动作被打断了,而打断它的正是距离它最近的云若。琵琶无人弹奏却响起了叮咚乐声,宋清音仔细听了听,正是云若平日里最爱的那首曲子。倒在地上的尸体渐渐消散成光点融入琵琶中,被抢了口粮的剑刃登时大怒,剑气袭向一窗之隔的乐器。
琵琶弦猛烈的颤动,音域中的琴音竟打散了剑气。一击不成,见拿她确实没了办法,剑刃偃旗息鼓,专心吞噬怨念。
宋清音喃喃道:“没想到云若平时对这琵琶视若珍宝,竟然让死物生了灵。”而这琵琶诞生神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护着云若残缺不全的神魂。
回忆到这就结束了,宋清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迷蒙间她只记得死死抓着陆栖川的手。再一睁眼,就摸到了满手的血。
“九九!!”没等她询问陆栖川的状况,只听见旁边传来萧鸣澜的大喊。
她死死抱着已经成了厉鬼的云若,为了不让宋清音受伤,她费了好大的力气,白皙的小臂上全是被撕扯的血痕。被她抱住的人还在不断悲鸣挣扎,血泪大滴大滴的从她怒睁的眼眶里流淌出来。
突然间天地变色,一支笔冲破封印从他们面前闪过,寻着云若的所在速度极快的打了过去。宋清音甚至没来得及喊出‘不要’两字,那支看起来朴素的过了头的笔就从厉鬼的眉心穿过,连一滴血也没有洒落。
一只冷冰冰的手捂住了她呆呆望着前方的双眼。
“别看了。”陆栖川用另一只手撑着身体坐起来,目光扫过那支带着跟它主人同样气息的笔不屑的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