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平没有说话。
“他这是要逼死人啊,真交了三倍租子,村民们自己还有的剩么?”
陆羽有想过,风调雨顺的时候,一亩地能收上不少粮食,就算一次交往常的三倍租子,也是有剩余的。只不过谁也不敢保证,今年会不会还有什么旱灾洪灾啥的,毕竟这新年,才刚过一个月呢。并且更要紧的是,林思摇这才刚刚上任,就和村民们来这么一出,谁知道他以后还会巧立什么名目来盘剥百姓。
方大平终于说话了,他说:“我听说要收三倍粮租,这也是上头派下来的指令,林大人他自己不一定就是这个意思。”
陆羽说:“那可不一定。”
言籍白说:“阳山村好一点,或许交了租子,还能余下口粮。但有些别的村子没那么好,这要是交三倍租子,不是要逼死人么?”
方大平说:“好像今年就几个地方要交三倍租,林大人也不是真的不管咱百姓死活吧。”
陆羽看了方大平一眼,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他就是针对我们阳山村?”
“也不能这么说。”方大平似乎终于意识到,不能再替林思摇说话了,顿了一顿,他又说:“三倍租子是有点多,或许那两名差爷回去说说,林大人就改主意了。”
言籍白也很不喜欢方大平现在的样子,于是他说话的语气也就不怎么好了:“你觉得那两名官差,回去了还会给你们村说什么好话么?”
陆羽说:“最好是别说好话,那林思摇要是能自己过来一趟,我还求之不得呢。”
方大平听了,问陆羽:“大羽你不是的真要杀林大人吧?”
“当然要杀。”陆羽说的斩钉截铁。
方大平劝陆羽:“他可是朝廷命官,大羽你得替自己和言先生他们一家想想,还有你弟弟陆明一家。”
“一人做事一人当,但不管怎么样,林思摇的命我是要定了。”陆羽又笑了笑,继续说:“何况,就算我杀了他,朝廷也得有凭证确定是我杀的人,然后才能定我的罪吧。”
方大平轻轻的说了一句:“村里都知道,你要去杀林县令。”
言籍白说:“我看这村里,不会有人说出去。”
方大平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不说。”
陆羽看了方大平一眼,没有说话,心想:“你要是想去告密啥的,我也不拦着你,只不过到时候,就算我不找你麻烦,村里其他人也不一定会放过你。”
这个时节,是饭桌上菜蔬最少的时候。陆羽最近也没去打猎,菜园里也没什么菜,所以午饭桌上就只有几碟青菜,还有一些咸萝卜条。
吃饭的时候,方大平提到了单田方迁坟的事情。
这两天不少人在方大荣家帮忙,为单田方找下葬的坟地。和方华茹不一样,单田方的死,会让方大荣夫妇难过了几天,但现在他们也都有了别的想法。人死不能复生,方华茹还年轻,也没和单田方真的成亲,她以后还是得嫁人的,所以对单田方迁坟来阳山村祖坟山的事情,方大荣其实并没有那么热衷。
方大平说:“单田方葬咱村祖坟山,占一块坟地没什么,就怕老方家闺女,以后嫁了别人,那坟矗在那是不是有点不大好看?”顿了一顿,他继续说:“那丫头还年轻,以后肯定得嫁人。”
言溪安忽然说了一句:“那也不一定。”
陆羽瞧了言溪安一眼,说道:“迁过来也好,清明七月半啥的,也好有人给单将军上点香火。”
“这倒也是。”
陆羽想了一下,对方大平说:“今天下午,村长你帮忙张罗张罗,问问明天有谁要一起去迁坟的,寿方寿衣啥的是不是有准备好了,香纸炮烛这些要能弄到,就弄一些。”
方大平苦笑两声,低头说:“我这还是啥村长。”
“呵呵,还是村长,不过你这几天估计得受点委屈。”陆羽觉得方大平完全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方大平叹道:“做不做村长都没啥,只要乡亲们别不把我当村里的人就行了,别的都不算委屈。”
“那不会,你这两天辛苦点,多跑一跑,大伙也不会一直怨你。”陆羽知道方大平今天说的话太过分,得罪了几乎整村的乡邻,所以他必须多做点事,努力争取乡亲们的“原宥”。
吃了午饭,陆羽自己也去了方大荣家一趟,得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事情。
单田方去世不过几天,方华茹瘦了很多,整个人几乎都瘦脱了形。陆羽劝了她几句,希望她能保重自己的身体。
几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陆羽帮忙的,不过明天迁坟,方华茹就不去了,她是“遗孀未亡人”,并不适合跟着男人们上山下山。而方大荣算是单田方的长辈,更不能跟着去。所以陆羽明天就要辛苦一些,帮着方家人主持张罗。
方大平听了陆羽的话,一下午在村里跑来跑去,为单田方明天迁坟的事情忙碌着。至于方大平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和唾骂,陆羽也没去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