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然低哑舒缓的声音之中还带着点空灵悠远的感觉,每一桢声音都显得很沉重,很凄凉。
段四被这种凄凉的声音打断了思路,抬起头犹豫着,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最后心一横,全数告知与她:
“挪用公款这些大数额的资金,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全数转移完成金额,而且,老爷子最近的身体状况是真的不太好,如果有人选择这时候来行凶,一定是最便利的…”
段四抬头看了一眼宁初然,有些欲言又止:“宁城先生确实可能会这么做,况且,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
服务生将粥送了上来,他适时闭上嘴,知道宁初然心中混乱又急躁,不该这时候向她说这些,于是低下头吃起粥来。
宁初然望着眼前这碗素粥,又听着段四方才的话,此时口中满是苦味,丝毫没有一点想吃的欲望。
可脑海中又时不时地浮现出爷爷和还蹲在看守所里父亲的脸,她就更加心中苦涩了。
她想起父亲说的那些话,包括有人谋害老爷子那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不相信自己父亲会对爷爷行凶,但所有证据都在那里了,是父亲撒谎骗自己还是确实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埋下头快速地勺起粥就往嘴里送去,一口接着一口,即使还还咽下去,即使食之无味,她也没有停下来。
很快的,一碗粥见底了,她忽的站起身来,推开凳子:“去医院。”
丢下一句话就上了车。
车上,段四盯着前挡风玻璃,心却一直系着后座的。宁初然这一天的状况是实在太让人心疼,遭遇了一件比一件还棘手的事情,段四担心她的状态,忍不住开口劝她一句:
“老板娘,等下到了医院如果如果有什么事请你不要冲在前头,告诉我就行,我帮你做,宁靖那一帮人会伤害到你的。”
依照宁初然天生犟的性子,再加上又经历了这些事,段四知道他说了也白说,但就是忍不住,怕宁靖那群人又像上次一样推搡着她,如果真受伤了,段四可不好向薄连辰交待。
宁初然侧着头望向窗外,车子开得很快,窗外的景色也跟着快速地往后移。
不一会儿,她就从车里看到了熟悉的医院建筑。
三两步下车,猛地关上车门,抬脚就往医院走去,速度如此之快,段四在后面跑着才能跟上她。
顺着医院楼层走廊快步走过去,刚经过一间病房时,里面传来了如丧考妣的悲痛欲绝。
宁初然猛然顿住脚步,病房里的女人哭喊着,她没细听,但大概能听到有人病死了。
如若以前,见到这种场面她瞬间会泪崩,但如今,这种感物伤怀的感觉对于现在经历这么多事的她来说,别人的故事,就是别人的故事,不会再是一剂催泪剂。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远离这间病房,前面一条长长的楼道尽头,再往右就是爷爷的病房了。
刚走近,就又听见呜呜咽咽。
宁家一群人站在病房外,像早上一样,见到她来,每个人眼里都像藏了刀子,时时的剜着她。
宁雨晴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拦住她,怒问道:“你来干什么!”
不是疑问句,而是愤怒的质问。
宁初然声音沙哑,似是饱受经霜侵袭,言语间不经意的落寞溢于言表,努力忍下内心的悲恸,说:“我想见爷爷最后一面…”
宁紫琪也走过来推了她一把,动作狠重:“别叫爷爷,你没有资格叫爷爷,滚,你给我滚出去!”
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她很快就又站稳,不敢抬头,一抬头就能看见所有人视她为豺狼的眼神。
宁初然只坚定地要过去:“让一让,我要进去见我爷爷。”
“你有什么脸来!”一个女人冲出来将她用力的往墙上推去,还好身后是段四,不然以她这力气,恐怕今天宁初然也会凶多吉少。
这种力道,是真的想将她置于死地吧。
宁初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推她的人是宁靖的妻子王苑。
她早就想收拾宁初然了,自己的女儿宁紫琪好几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都怪眼前这个低着头的死丫头。
自以为嫁给了有权有势的薄连辰就能够一手遮天,王苑心中已忍耐她许久,此时有机会,不得好好教训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