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京权贵们的府邸皆是高墙玉瓦,庭院重重,气派非凡。
可这陵王府就有点尴尬了,说大不大,说小却真的是很小。无论从建造还是工艺上甚至比楚京一般的权贵还略差了一筹。
听闻楚帝不知因何缘故,自幼时起便十分不喜欢这个儿子,待宋元熙刚刚年满十四之时,就匆匆封了王让他从楚宫搬到了陵王府。
但小也有小的好处,起码陵王和陵王妃的院子就离得很近。
这几天楚京人人歌颂的贤良淑德、女子典范凌王妃,此刻正坐在院子中,撑着腮打着瞌睡。
微风略过院中一颗大桃树,满树的桃花荡了荡泛起一片涟漪,几片花瓣飘飘洒洒的落在她的肩头,与她明艳动人的面庞交辉相应。
一时间,竟分不清人和花究竟谁更美上几分。
不远处立着两个婢女,是陵王妃出嫁时的陪嫁丫鬟。
一个眉目秀丽,神态稳重,善医。另一个杏脸桃腮,看上去年纪较小,善厨。二人钗环裙袄,皆是一样的妆饰。
年纪较小的那个婢女不停的偷眼打量着坐在树下打瞌睡的陵王妃,神情颇为困惑。
“芍药姐姐……你快看……小姐她又睡过去了……”
“嘘……”被唤做芍药的婢女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示意她静声。待将她拉得远了些,她才轻声责备道:“海棠,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小姐都嫁人了,现在该改口叫王妃了。王府不比相府,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咱们呢,切记谨言慎行,凡事都要多留点心。”
海棠“哦”了一声,点点头欲言又止。
默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迟疑的道:“可是……小姐……啊不,王妃……王妃她好像流口水了……”
……
芍药面不改色,斥道:“胡说,王妃怎会有如此不雅之态?如果有,那也是你看错了……”
“可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王妃大白天打瞌睡……”
“那是因为王妃不眠不休的照顾了殿下整整三日,累坏了。”
“那……那她还向我们打听近来楚京是否有哪户权贵遭遇不幸身亡,或者是否有哪座山上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不明的尸体……这也太奇怪了……”
这下芍药也有些无言以对了,确实太奇怪了。
她默了默,刚想开口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提着裙子跑到院门外,张口就喊道:“王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夏桃芝从梦中惊醒,头一歪,险些从石凳上栽下来。
芍药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她,皱起眉头斥道:“放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惊扰了王妃你担当得起吗?”
那婢女给芍药喝得腿一软,立马跪了下去,哭哭唧唧的道:“王妃恕罪,奴婢知错了……”
夏桃芝这一觉睡的很甜,梦到了幼时在清风观习武的趣事,猛一惊醒还迷迷糊糊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婢女面色很是不好,嗫嚅道:“殿下他又……又……又不肯用膳了……”
夏桃芝顿时就清醒了。
什么叫又不肯用膳了,说的也太含蓄了吧!明明是某人太子病又上身,挑三拣四的大发他的太子脾气了吧……
自从五日前,莫名其妙的与傲娇太子一同魂穿到陵王夫妇的洞房花烛夜,她就觉得她的命运正在向一个暗无天日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一向温润谦雅的凌王殿下中毒之后性情大变,行为乖张,还动不动就大发脾气?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
因为现在的宋元熙根本就不是本尊,他身体里住的那位可是西图国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
图人喜食辣,多重口味。而楚人多淡口,尽管王府的大厨每日绞尽脑汁变着花样的做有利于他们殿下恢复身体的营养美食,但某位太子殿下还是日日面对清汤寡水食难下咽。
但他又不能明说你们这群蠢货……老子又不是庙里的和尚……老子可是西图尊贵的太子殿下……老子要吃辣……
他只能佯装饭食不合胃口,大发无名火。
整个陵王府被他折腾得鸡飞狗跳,只能来求助陵王妃。
一连数天,天天如此,弄得夏桃芝不胜其烦。
若不是因为那块破玉将他们的生死连在了一起,她绝对要亲手将这个傲娇太子剁了喂狗。
然而片刻之后,她还是带着芍药去救场了。
一进院子就听见宋元熙刻薄的声音传来:“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拿下去,本王不吃。”
夏桃芝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就见宋元熙黑着脸靠在床头,看都不看托盘里的饭菜一眼,神色很是不耐烦。
一众仆婢静若寒蝉。
众人一见王妃来了都松了口气,纷纷向她行了礼退下了。
芍药上前将一个食盒放到了桌上,脸上的神情莫名有些怪异,行了礼也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二人大眼瞪小眼了。
一看见傲娇太子这幅有苦说不出的郁闷样,她心情大好,走到桌前幸灾乐祸的道:“哟,伙食不错嘛。有鸡肉粥、冬瓜虾仁羹、果仁烩菠菜……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嘛……”
她每报一个菜名,宋元熙的脸便黑上一分,最后他郁闷无比的仰倒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忍住想捶桌大笑的冲动,走到床边坐下,正色道:“说点正事。”
宋元熙闻言重新又坐了起来,盘腿坐在她对面。
“你派去弥白山搜寻的人回来了吗?有没有找到……找到……”,她想说“我们的身体”,但又觉得实在太怪异了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