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芝暗自懊恼自己又上了这厮的当,心中不大痛快,起床的时候故意狠狠的踩了宋元熙一脚。宋元熙闷哼了一声,迷茫的睁开眼无辜的望了望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又继续睡了。那模样竟然有几分可爱,与昨日的警觉凌厉判若两人。
她坐在床边,边穿鞋子边想,这人实在太过变幻莫测了,千个面具千张皮,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不过,他再如何也与自己无关,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跟这样的人扯上什么瓜葛的。她长在山野,心在江湖,向往的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而傲娇太子生在皇家,那里是野心与欲望膨胀的地方,充满了阴谋和算计,他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要走一条谋权之路。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利索的穿戴整齐,唤了芍药进来梳洗,然后丢下赖床的宋元熙独自去吃早膳了。
原以为昨日睡前宋元熙说“若是夏相病重,他们就要在相府住上十日”只是一句戏言。岂料一语成谶,今日早膳时,夏相当真没有出现,她正觉得奇怪,就有婢女来通报,说老爷病了。
她立刻就要带芍药去看望,但那婢女道:“握瑜先生已经在房里瞧病了,老爷吩咐了不让人进去打扰,请娘娘不要担心。”
握瑜先生姓梅,全名梅握瑜,是相府的一位门客。虽说只是一位小小的门客,夏相却待他十分礼遇,在相府也极受尊重。更重要的是,这位握瑜先生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芍药的亲爹。
“娘娘请放心,奴婢的医术都是爹爹传授的,有爹爹在,老爷一定没事的。”
夏桃芝闻言心稍安了些,问芍药:“所以你姓梅,叫梅芍药?”
没少药?一个当大夫的爹给自己女儿取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缺心眼?
芍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很是委屈的说:“奴婢本名叫梅瑶玖,是小姐你小时候给奴婢改名叫芍药的,小姐难道忘了吗?”
夏桃芝心道,那还是叫梅芍药吧!你爹确实缺心眼。
夏相病得很是蹊跷,她十分狐疑,怎么昨日傲娇太子一说夏相会病,他就真的病了。难道傲娇太子还能未卜先知不成?思来想去,她决定去找宋元熙问个究竟。
胡乱吃了几口早饭,她急冲冲的回了房。哪知竟然扑了个空,宋元熙这厮竟然不在房内。她走出院子准备去寻他,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似乎很是瘦弱,被她撞的一个不稳,闷哼一声跌在地上。
她一看,这不是小泥巴吗?
小泥巴坐在地上怯生生的看着她,身上还是遍布伤痕,但是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整齐的梳成了一个髻,看上去模样清秀了许多。而且似乎因为结结实实的吃了几顿饱饭的缘故,眼睛里也有了神采。
“主人……主人在后院等……等……”他嗫嚅着,似乎不知道怎么称呼夏桃芝。
主人?
夏桃芝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想到,这么恶俗的称呼除了那死傲娇,还有谁能想得出来?
“他让你叫他主人?”
小泥巴怯懦的点点头。
虽说二人现在确实是主仆关系,但寻常的仆婢都是以公子、少爷、殿下这样的尊称来称呼。在东楚,极少有主仆之间以主人、奴隶这般赤裸裸的来称呼。这死傲娇明显是欺负小泥巴年纪小不懂事!
她怒气冲冲的带着小泥巴去了后院。
后院雅致幽静,郁郁青青。院中有一颗大桃树,树下摆了一张太师椅,一方小几,有一人正坐着品茗。一拢白衣,头发用一根乌簪束起,耳边散落了几缕发丝,随风飘散,慵懒而随意。淡淡的茶香飘来,那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拈起白玉茶盏,意态安闲,端的是一派怡然自得的闲散姿态。
美得像是融入了画一般,叫人分不清是景衬托了人,还是人点缀了景。
然而,偏偏就有人要打破这美景。
“宋元熙!”夏桃芝牵着小泥巴的手上前兴师问罪:“你倒是悠闲得很!”
宋元熙闻声抬头:“来的倒是挺快。”
“你为什么让小……让他叫你主人?”她立在他面前,一手拉着小泥巴,另一只手插着腰,愤然道:“胡乱给人家起个名字就算了,竟然还让他用这样的称呼,真是欺人太甚!”
宋元熙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淡淡的瞥了小泥巴一眼:“她的手也是你能随便牵的?站过来!”
小泥巴立马吓得松开了夏桃芝的手,乖乖站到宋元熙的身后,任夏桃芝如何唤他他都不过来。
夏桃芝鼻子差点气歪了,只得作罢,指着宋元熙问道:“我问你,夏相怎么说病就病了?是不是你让他装病的?你们之间是不是达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宋元熙白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茶杯放到小几上:“他不是装病,他真的病了。”
“我不信!当我三岁小孩吗?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这其中的蹊跷嘛……”他笑了笑,故意拉长了音调:“……你想知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