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残阳似血。
重楼山的一处小山谷中,山涧流淌,溪水淙淙。
溪边的一块大石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她的左肩有一道极其锋利的剑伤前后贯穿,肩上的血已经止住了,被一片青色的布条仔细的包了起来。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惨白,即使是昏迷中也紧紧拧着眉,神情痛苦。
睫毛轻轻颤了颤,她睁开了眼,随即一阵眩晕感迎面袭来,眼前又是一片黑。她缓了半响,才模模糊糊看清楚,小溪边有一个身影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她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一件白色斗篷滑了下来,落到她的腰间。她垂眸看了看,对着那道身影喃喃的唤了一声:“大师兄……”
那人身躯一震,僵硬的转过身来,抬手摘下了面上的白巾。夕阳下,一张脸仙姿秀逸,泛着金色的光泽。
正是她的大师兄,洛梵。
她看得有些呆了,大师兄这张妖孽一般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啊……
“你如何认出是我?”
难得他今日既没有撒花瓣,也没有燃苏合香,这丫头竟然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夏桃芝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出你。
洛梵想起上一次与她不欢而散,神情有些尴尬,轻声唤了唤她的本名:“阿箩……”
她应道:“嗯……”
“上一次……”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上一次什么?”夏桃芝早就忘了,奇怪的看着他。
“没什么。”洛梵将话咽了回去,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她的小师妹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人,他心中泛酸,索性作罢了。
夏桃芝却不懂他心中这些弯弯绕绕,反问道:“你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她又是易容,又是女扮男装的,大师兄竟然还是认出了她,还及时出现将她给救了。
对了,他怎么进来的?不是封山了吗?!
洛梵怎么好意思说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暗中跟着她,对她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即咳嗽一声,面不改色的胡扯道:“你是我小师妹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你。”
夏桃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最是熟悉,正如她能一眼认出他一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置于封山嘛……以他的身手,想进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又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梵静静的注视着她,眸光深邃:“我来带你回师门。”
回师门?可是,她现在还不能走啊,她还要……
糟糕了!
她一下子想起来,现在根本不是闲聊的时候,此刻她早应该到摘星台下埋伏起来才对。若是让轩辕庚那些人抢先一步,傲娇太子可就危险了。
一想到轩辕庚的心狠手辣,她就有些发憷,左肩的伤一阵阵刺痛,发作的更厉害了。
她挣扎着要起身,洛梵一把将她按住,皱着眉头道:“乱动什么?当心伤口又裂开。”她的伤势极重,肩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还有她脖子上的伤……洛梵想起来心里就一阵后怕,若是他再晚出现一点,他的小师妹只怕就……
夏桃芝此刻哪管得了什么伤口,一边挣扎一边急道:“大师兄,你放开我!我真的必须马上走,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不行,你哪儿都不能去。”洛梵的口气不容反驳。
她急了,不管不顾的道:“殿下他现在正在摘星台上等着我,而且他中了毒内力尽失,若是遇到危险难以自保,我必须赶去帮他!”
洛梵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半响才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夏桃芝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坚持道:“我有我必须要去的原因!”
“无论是什么原因,你都不要去了。”洛梵的声音很冷漠,像是极力在克制什么情绪:“今夜过后,一切自然见分晓,你去了也没用,去了……也已经晚了。”
说话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已经降临了。
夏桃芝愣愣的看着他,洛梵的面孔在暗淡的光线中变得模糊不清。已经晚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出事了吗?
开什么玩笑,傲娇太子若是死了,她不也得跟着玩完?
况且,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孤立无援呢?明明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帮他的啊……
她急火攻心,气血上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身子软绵绵的一歪。
“……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