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此时终于斜眼看向还一脸呆滞的坐在地上的夏桃芝,眉头皱起。
“……她怎么会在这?”
宋元闵的唇角勾起一丝嘲讽,道:“陵王妃说她冤屈,执意要到父皇床前来喊冤,儿臣拦不住啊……”
淑妃冷笑了一声,扬着头踱步过来,海棠见状急忙拦在夏桃芝的身前,警惕的盯着她。
淑妃面露不悦,她身旁的婢女燕挽上前对着海棠就是一个耳光,口中骂道:“小贱婢,见了淑妃娘娘还敢不行礼,反了天了?!”
燕挽是淑妃的贴身婢女,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毒打小宫女的事没少干,顺手的很。因此这一下扇得极重,又脆又响,将海棠扇得七荤八素。海棠本就带着伤,哪里经得住她这么用力的掌掴,伏在地上起不来了。
燕挽上去踢了几脚,口中不依不饶的骂:“小贱婢,别装死,快给我起来……听见没有,快给我起来……”
她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每重复一句,便狠狠的踢上一脚。海棠也是硬气得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燕挽干脆抓住海棠的头发将她扯得翻转过来,抬起手又要扇她。
却不想,扬起的手被人临空截住了。
她一惊,扭头看去,一只素白的手从一旁伸了过来,如铁箍一般将她的手腕箍得死紧。她试图挣扎,却对上了一双冷得吓人的戾眸,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沁入肺腑的恐惧,硬生生的僵立在那,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咔嚓”的一声脆响,燕挽的身子一震,慢慢的捂着手腕倒在地上,神色痛苦万分,尖声大叫,在地上翻来滚去。
她的手腕竟然被硬生生的掰断了!
淑妃惊得连连退后,脑中一个炸响。糟了!怎忘了她会武了!若她真是顾笙,那顾笙可是上过“摘星台”的啊!看她这般癫狂的模样,莫不是受刺激过度疯癫了?!
寝殿那头的三个人也被惊动了,宋元闵几步跨了过来,刚好扶住了趔趄后退的淑妃。
“母妃,莫怕,儿子在这!”
宋元闵一边安抚着淑妃,一边命人将燕挽抬了出去。他看向夏桃芝,心中也认定她是被陵王薨逝的消息刺激的发了狂了……如此一来,便不得不让那个人出来了……
夏桃芝慢慢的站了起来,看也不看他们,俯身将海棠扶起,默默的替她整理着被燕挽拽乱的头发。
淑妃见她没有扑上来,松了口气,口中却还要逞威风:“陵王妃,你竟敢出手伤本宫的婢女!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金贵的陵王妃吗?就凭你毒害当今圣上这一条罪状,本宫便可随时将你赐死!如今陵王已死,你要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就应该顾全他的名声随他去了!你……”
夏桃芝猛的抬头,双目如刀一般看向她。
她心中一惊,口中未说出的话都尽数卡在了喉中,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竟然惊恐的颤抖了起来。
这个眼神,她曾在另一个女人的脸上看到过。
那个曾经宠冠后宫的女人,那个让后宫所有女人都黯然失色的女人,那个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都让她多年无法安寝的女人。
娴妃。
娴妃初初入宫之时,便艳冠群芳,独得恩宠。她那时年轻气盛,哪咽的下这口气?便想着去寻一寻娴妃的晦气。有一回,让她抓到了娴妃贴身婢女紫玉的小辫子,狠狠的命人罚了一通。她自以为下了娴妃的脸面,娴妃从此便会忌惮几分,却不想娴妃竟然带着紫玉找上了门来,一脚踹开她的殿门,横冲直撞的闯进了她的芳华宫。
那时娴妃的眼神便是这般,眸光森冷,杀意毕露,令人胆寒。
对,就是令人胆寒……令人忍不住心惊担颤,从心中生出一股悚然的惧怕来……
想不到时隔二十年,还能在另一张面孔上看到这样的眼神,怎能不让她心惊?
“你……你……”她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夏桃芝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元闵当然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她只是忌惮夏桃芝会武,便轻声安慰她道:“母妃,莫怕……自有人收拾她……”说罢,他抬起手,击了两下掌。
掌音刚落,自殿外缓缓走进一个人来,一个夏桃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轩辕庚。
原来他竟一直躲在楚宫之中,难怪傲娇太子翻遍整个大楚都寻不到他。
轩辕庚的神色还是那般阴沉,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令人作呕,他走到夏桃芝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阴笑道:“凌王妃娘娘,锁玉城一别,别来无恙吧?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