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番非常虚伪的商业互吹之后，双方的情绪明显都发生了良性变化，互相都觉得是彼此的小天使。

灵宝也渐渐回过味儿来，发觉自己好像是被城主大人糊弄了，但是它却不觉得生气，反而隐隐的感到喜悦，那是被城主大人需求着的愉悦。城主大人需要自己，就说明她还没有改变，还是那么强大，还是那个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恶魔，而不是一个一次次失去挚爱而变得没有灵魂的可怜人。

说到底，城主大人穿越时空隧道来到这个时间段，不就是为了城主夫人吗？不管那些什么传播真善美的任务好处多么大，多么诱人，那都是附带的，在城主夫人面前，随时都可以抛弃。

现如今城主夫人却变成了丧尸，最基本的任务都没有完成，灵宝别提自己有多懊恼了，当初是自己打包票要给城主大人一个完好无损的城主夫人，最后交出来的结果却是这个样子。

这不光让它感到没有脸面，也让它的心变得冰冷起来。

待在城主大人的脑海中时，因为它这种存在的特殊性，它可以共享翻阅城主大人的记忆，不是全部的记忆，毕竟人的记忆力总有一些是埋在最深处的不愿意翻出来的，这些灵宝都是看不到的，但是城主大人大部分的记忆它却都可以看到。

城主大人一生经历纵然壮阔波澜，又怎能跟亿万年才产生灵智的位面灵智相比。

一个位面的经历何其广阔宏伟，就连一颗星球的诞生成长绚丽绽放到最后泯灭飞灰，都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一个人类的经历如何能与之相比，就算是整个人类的进化史放在一个位面面前都只是尘埃。

但是位面灵智毕竟也是生灵，那些模糊的、不分明的片段如同婴儿在母体怀中时听到的看到的画面，它在被慢慢孕育的时候只有极其模糊的感觉，那些绚丽宏大的画面，它如何能够看到，能够听到，能够记得，甚至能够明了那些画面隐藏在背后的真正意义。

但是城主大人的记忆却不同，那些记忆是鲜活的、细节的，让它感同身受、身临其境的。共享城主大人的记忆让它迅速成长了起来，但是这些记忆终归跟它无关，没有发生在它身上。事情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会懂得其中的苦涩。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偶尔翻涌出来，被灵宝看见的那些黑暗的、冰冷的、肮脏的记忆片段并不能让它感同身受，它感知到城主大人心中的苦涩，却并不能懂得她为什么会苦涩。

有很多事情，都要亲身经历，才会真正懂得。

它知道人性复杂，但是这种感觉是城主大人的记忆附加给它的，并不是它亲身体会到的。那些遥远在上一世的、被埋藏在最深处的脏污，距离它很遥远，它并不能真正的懂得人性的复杂。

它知道人性中有善，且相信善要大大多于恶，这是它的本能告诉它的。它也知道人性有恶，但它却并不知道恶到底有多大，而它也下意识的会不去想这个问题。

现在，当事情发生在它身边，发生在它身上，它终于明白那种无奈，那种愤慨。

它以为自己的任务很简单，以为生存下去很简单，以为人和人的相处很简单，却发现只要人活着，就无时无刻不存在纠纷，只要人活着，就会有见不得人的脏污。

它以为只要为善就能获得好下场，但眼前惨烈的事实告诉它，即使你有再大的善，也抵不过别人心中的一点恶。

霍城不是善人吗？他有做过哪怕一点点为恶的事情吗？

他的下场呢？

一世灰飞烟灭。

一世失去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