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大惊,莫非行尸已经破门而入?!那两人岂非...
几步跑回祠堂,只见黎宁和叶佩兰撕打在了一起,两个人俱滚落在地上。烛台,贡盘翻了一地。
叶佩兰看见孟惊鸾要上前,忙出声叫道,“老大,黎宁已经毒发了,他不会认得你的!你快走!”
也就在此刻,黎宁忽而回了头,阴恻恻地瞧了过来,面上血丝密布,双目一片空洞白色,喉中古怪地笑了两声,舔一舔獠牙,又向孟惊鸾飞扑过来,直奔颈间咬去!
孟惊鸾哪里见得黎玉这般模样?一时也应了急中生智的话,一把抓起地上烛台挡在面前,黎玉猛地啃了上去,咔地一声脆响,那寸把烛台竟生生给他咬断。叶佩兰慌的六神无主,几步冲上前来,死死抓着黎玉腰间束带,孟惊鸾趁势抄起蒲团砸在黎玉脸上……
“公子!公子救命啊!”三人僵持不下,孟惊鸾眼见黎宁已经扑倒了叶佩兰,不由急得大喝,苏遣站在远处,眯起一双极黑的眼睛,抬手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黎宁脖颈周遭忽而腾起黑雾,只听砰地一声,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血花如柱,瞬间绽放!
剩余那半截无头身躯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一颗头颅直直滚向了供台。四肢微微抽搐片刻,不动了。
污血飞溅到叶佩兰那张原本白皙柔美的面庞上,映着她吓到失神的双眼,显得有那么一丝可怖,孟惊鸾生生咽了一口唾沫,惊呆了。说实话,抛开方才在阵中出手那一节不谈,她万万不会想到苏遣会直接出手杀人。杀的还是她同乡至亲。
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抖抖索索从衣兜里掏出一方粗麻布帕,替叶佩兰擦血。
苏遣径自迈过那一大滩血,语气云淡风轻,“小恩人,我们该走了。”
叶佩兰不可置信地望着黑袍男人,他的面上毫无一丝面对生杀的波澜,“你...你杀了黎宁?”
苏遣闻声微微折身,神色依旧温文尔雅,平静地陈述道,“姑娘,在他变成行尸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恕我直言,倘若我们不快一些出去,恐怕会落得相同的下场。”
话虽冷酷,无不道理,孟惊鸾强按悲痛,一面搀扶了叶佩兰起身,好言劝道,“苏公子说的话也不错,佩兰,我们总要先出去才是。”临走之前,苏遣冷冷地瞥了一眼庙中的石像,微露冷色,抬手一击,黑雾所至,石像轰然倒地。
彼时已是黎明破晓,然而林中仍旧弥漫着经久不散的白雾,同一股湿冷的草木腐烂的气息。山林之中横七竖八的伸展的躯干,宛如垂死之人的骨架,徒劳地伸展交叠。
神仙岭,宛如死亡谷。
孟惊鸾搀扶着叶佩兰,缓慢地跟在苏遣身后。她心中无限哀痛,却不敢袒露于外,这般精神憔悴,也便无心顾忌脚下的路了。突然间被什么绊住了脚步,她低头一看,顿时失色。
一只森白的手从土中探出,紧紧抓住了她的脚腕!
她下意识地推开了叶佩兰。那只腐手在一阵挣扎之后,探出头颅来,正如同他们先才在孤老林中遇到的行尸无二,甚至说更加可怖——大半张脸庞腐蚀殆尽,覆上一层黑亮的尸油,白漆眼珠晃悠悠地挂着眼眶上,满口狰狞獠牙,已不似人形。
“苏公子!”孟惊鸾丝毫不敢动弹,忙出声叫了行走在前的苏遣,苏遣回头,只见她被行尸缠住,喝道,“好大胆!”
他屈指一弹,黑箭破空而出,正射入那行尸眼窝之中,说来也奇,被孟惊鸾等人用匕首猛砍的行尸感受不到丝毫痛觉,却被那黑箭腐蚀,不住地发出哀嚎嘶声,孟惊鸾挣脱束缚,再四下一看,心中不由得绝望。
四下如同受到了某种召唤,行尸一个一个破土而出,僵硬地扭动着脖颈,在左右环视一圈同伴之后,齐齐将目光聚拢在他们三人身上。
为首的行尸一声沉闷地,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嘶吼,其他行尸跟着缓慢举起双臂,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迫而来。
咚!咚!咚!
沉重的落地声宛如致命的鼓点,在孟惊鸾耳畔放大了千百倍,她倒退了两步,和苏遣、叶佩兰比肩而立,然后便再也退无可退了。
两个精疲力尽的弱女子,一个神秘的修行者,却要面对数不尽的行尸,这,方才是真正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