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还有依稀的人声呼喊。
孟惊鸾又听片刻,面上浮现喜色,几乎不可置信似的,“好像是咱寨子里的人呢!?”
叶佩兰也惊喜交加,两个人一面高声应和着,争先恐后急奔过去,苏遣一人留在了原处,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逐渐消逝在林间的背影,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拨弄着小指的白骨尾环,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地随了上去。
来寻孟惊鸾她们的正是年家寨一干人,只见两个灰头土脸的娃儿一路狂奔而来,起初不明情况,几个壮丁纷纷举了家伙,待认清来人,才纷纷围上,彼此厮认过了,一时间尽是劫后余生惊喜,怎叫个激动难言。
叶佩兰一头滚进自家娘亲怀中,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孟惊鸾四下寻不到孟成玉的身影,心下不由疑惑,突然被越众而出的妇人一把拉过,听她急切问道,“孟丫头,我家黎宁呢,我家黎宁呢?他不是同你们一起么?”
孟惊鸾一怔,心中重逢的喜悦霎时冲淡大半,“黎宁他……他……”
叶佩兰不由得放声大哭道,“黎宁死了——”
此言一出,乡人尽皆失色,举众哗然。
又闻窸窸窣窣一阵响,林间走出一黑衣男子来,那些个村夫并不识得苏遣,只见他广袖玄袍,缓步而来,举止颇有逼人之势,不由得纷纷警惕,各自举了防身的物什。
孟惊鸾忙跃步横在众人中间,向着为首的东叔解释道,“二叔叔,这位公子……他通晓异术,方才救了我们一命,也是这孤老林中的被困者。”
苏遣露出和气神色,目光细细越过众人,于是那点笑更显深意,“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黎宁的娘几步迎上去,抬手要抓苏遣的衣袖,被他不着痕迹避过,只一叠声地问道,“我家黎宁呢?他在何处?”
叶佩兰更放悲声,孟惊鸾沉默难言,这话只得由苏遣来说,“我不知什么黎宁。有一个男娃儿中了尸毒,暴起伤人……”他目光毫不避闪地端视着面前的妇人,轻描淡写道,“我杀了。”
几个围着他的年家寨的汉子登下骚动起来,有的已经想上前指点,孟惊鸾急得不住,急冲冲伸手去拦,一面不住解释着,“诸位,诸位叔伯别动气,这其中有误会!”
黎宁的娘已大声嚎哭起来,给几个妇人死死拉着,东叔眼神沉下,紧紧抿唇,“这么说,春生,也是你杀的?”
苏遣面上已无笑意,眉头稍蹙着睨视他,黑眼睛里分辨不出是喜是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冷冷回身,“我耗尽精元,为了救这两个女孩儿,你们却毫不领情,反挑我的错处,黎宁是我杀的,杀一保二,不对么?”
“苏公子!你…你怎么…”孟惊鸾额上已是一层汗,她万料不到自家乡亲会同苏遣争执不下,更想不到苏遣竟然不辩一句,毫无顾忌地揽了罪责——那些个山间汉子生性莽直,又怎么会细细品味他话几分真,几分假?
谁知不待她解释,叶佩兰抹一把泪,几步越众而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杀黎宁是迫不得已就罢了,方才以惊鸾的血作引子,可曾顾及她的死活?”
一时间连孟惊鸾也怔了。
苏遣...想让她死?
苏遣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只是双目眯起,丝丝缕缕透出寒意来,“小美人,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忘恩负义可不好。”
这话威胁之意已颇浓,那些男人家按耐不住的,已抄了野调指着苏起叫骂起来,东叔未动粗,只是冷冷瞪苏遣,在他看来,这顶也不过是个空有皮囊,卖弄玄虚的术士罢了,“你敢动叶丫头一下试试看!”
苏遣白皙阴柔的面上浮现一丝阴冷笑纹,整个人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陡然于叶佩兰身后再现,掐着她的脖颈微微收紧。
甚至还未听到半声惨叫,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像是被捏碎了一般——化作齑粉,飘散于空中!
他嗅闻过指尖的末端,好似极满足的样子,在一众人沉浸于惊愕的寂静中,转向孟惊鸾,“小恩人,这伙人不识好歹,真是教我生气啊。”微睁了双目,偏头笑道,“全杀了吧?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