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粗略凝目一扫,宁薰儿落败,迦羽被罚下场,彼时的台上,敌方尚有四人,她们还有五人。虽然看似人数是略占上风,可是这一战下来,只逼退他们两个,并非是最厉害的,她们却自损了唯一通晓医术的宁薰儿,和主攻之一。
双方修整,各自退了三尺之外,但闻林昊语速极快地开口,其神色有些凝重,“形势不大妙。缺了一攻一辅,她们的七星阵只怕是要破了,阵法一破,唯有单打独斗。”
她看了一眼对面,那斯文少年和黑袍男人嘀咕着什么,胜券在握般微微笑着,一对执鞭少女整理着手中长鞭,默然无声,只是神色紧绷,显然是时刻备战之中。
“她和江笑城负责对付那两个男人,你们三个配合要得当,应付那一对姐妹,争取速战速决!”
适才那一战她总是无处下手,心下早就难耐,眼下众人呈半扇状比肩而立,听闻林昊低声吩咐,他话音刚落,她迫不及待第一个拔剑出鞘,疾步冲那秋香色长衫的少女而去,整套二十四式剑法行云流水般使将出来。
那少女虽然力道不及她,身手灵活如魅,跳腾闪挪,左冲右突,没了适才咄咄逼人的攻势,反倒显得更加难缠,她心底愈发焦躁起来,招式陡然凌厉三分,挑,刺,勾,劈,直冲,横斩……几乎将用剑的速度逼到极致。
终于那少女在这攻势之间逐渐力竭,堪堪被逼到了边缘擂台的边缘。她心中的喜悦与紧张亦随之升起,觑了个空档,暗运内力一掌劈在少女胸口,猝不及防,整个人倒退数步,一只脚已经悬空擂台!
下去吧。
那少女摇摇晃晃了片刻,终是站立不稳直直向后倒去,她的笑还来不及展露于面上,却见忽地诡密一笑,那鞭身如灵蛇,缠上了不远处宋紫棠的脚腕,随即借跌落之力猛地一扯!
“宋紫棠小心!”
她忙不迭惊呼出声,然而宋紫棠全数身心都在与韩鸢的配合下,哪里又躲得过这暗中算计?但闻少女一声短促的尖叫,同那黄衫女子一并跌落擂台。
韩鸢见宋紫棠落地,似是分心似的,招式立刻乱了三分,被另一个执鞭的娇媚少女强占上风,她自悔不迭,忙挽了个剑花,两步冲上前助。
韩鸢和宋紫棠虽是冰释前嫌,然而两人交集不多,其配合上难免就有些牵强,而她与曾经在入门选之前终日厮混在一起,已是心有灵犀,黄衫少女被她和韩鸢二力夹击,自顾不暇,也生出几分慌乱来。
谁料到她们这边以二敌一才占了些许优势,那边林昊与斯文少年交战的时候不知受了什么伤,突然闷哼一声,斜刺里退了两步,斯文少年打了个呼哨,那黑袍男人陡然转过身避过与他交战的江笑城,意图一举之下彻底逼退林昊,江笑城哪里肯坐视不理?几步冲上前与那黑袍男人对掌,二力相击一声沉重巨响,他竟不敌那股力量,被掀翻下了台阶,径自滚落擂台!
天啊,她只觉瞬间分了神,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险些不顾自己的战斗圈,江笑城……江笑城居然被这黑袍男人,生生打落下擂台?!
形势不妙了。
那男人手段诡异,如今又展露出惊人的内力,江笑城功底如此深厚,尚且不能与之匹敌,此刻他突然被打下台,意味着黑袍男人将与斯文少年联手,转攻林昊。
“惊鸾,帮林昊,不要管她!”看得出韩鸢同样是心急火燎,向着她断喝出声,她虽不知有何把握独自迎战那执鞭少女,然而出于信任,还是略一点头,“要小心!”
话音落地,一个旋身退出格斗圈,随即两步跃起,飞向那黑袍男人,与之缠斗起来。
你有看不透的招式,她未必没有镇不住的法门!
开启重瞳!
男人原本的铺天盖地袭来的招式,此刻化作一道白影,清晰映在眼前,她一面跳腾闪挪与之周旋着,一面凝目看了片刻,突然间那道白影刹那的静止,她几乎于同时伸手如电扣上他的脖颈,任那飞快一记手刀砍在左肩,生生吃痛咽下,随后四两拨千斤,一个过肩摔将男人撂翻下台。
那手刀仿佛蕴了泰山般的来势,她终于知道江笑城为何与之对掌都不敌,竟是这般沉重的力道,她只觉整个肩胛都是无力的酸麻,摇摇晃晃后退数步,喉间便是一股甜腥翻滚。
然而一切都未曾结束。她也根本来无从喘息。
韩鸢和那少女在她们结束之前一前一后落地,台上只剩一个对手,正是一直与林昊僵持不下的斯文少年,此时此刻由不得她选择,虽然已是疲累不堪,还是咬牙冲上前去,加入格斗圈。
那少年应是这六个符诛门下的使徒中,剑法招数最为正统磊落的一个,使的同样是道家阴阳剑,而虽是对手,她却也不得不生出三分敬佩来——他的剑法精妙纯熟,行云流水般自然,饶是自家已呈败势,又负伤在身,出招攻防仍是有条不紊,在她与林昊的夹击之下周旋着。
与那少年硬拼一记,双剑擦着剑锋略过,铮然一道厉响,她被震的虎口发麻,那少年却露颓势,后退数步,面色有些苍白,她与林昊对视一眼。只觉体内血液沸腾不止,双颊涨红,浑身激动几至微颤。
胜利在望的兆头啊!
那少年见她攻势凌厉,自知此刻力尽不敌,转向林昊,如同穷极的斗兽,终也不顾剑法,竟自与林昊拳脚相搏起来。
就实而论,这两个放在平时,莫不是弟子中的翘楚,只是如今已是最后关头,精疲力尽,半斤八两的,那少年气喘剧烈,林昊也一身是伤,这般搏斗哪里还有什么好看的招数?两个人粗暴地揪扯在了一处扭打,那阵势如同市井混混斗殴一般,着实不甚雅观。
林昊屈膝顶在那少年的后弯,两个人同时扑倒于擂台上,你一拳她一脚,完全将她置身事外。
而她当真作壁上观,要他们公平以待地打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