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肃容,忍了笑意假斥,“徐枫,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也是竭尽全力,机关算尽了好不好?”顿了一顿,复道,“最后还是没胜而已嘛。”
她们几个哄笑,各自乐成一片。
待收住笑意,大师兄看了看她的伤势,有些忧虑,“此番擂台赛,休说是你们,她在台上也是为之提心吊胆……”言至于此,声音压低了三分,“符诛的人,俱是打起来就不要命的,也不瞒你们,掌门怕是近来要提拔一个新任掌教,替补原先道魔一战陨天的那位。符诛只怕是早早盯上了这个位置,否则不会召回他旗下所有高手,回归蓬莱。他是个有手段的,论理真将这掌教之位让与他,她也没什么可说,然而此人野心过重,她怕他食髓知味,愈发不可收拾……那时权利旁落,麻烦就大了。”
“这次擂台赛,你们为她,也为蓬莱众人煞了他的锐气,然而时日还长,最好不要与之生事,明白吗?”
见她们点头应下,大师兄颇是宽慰地颔首,“行了,莫师妹有伤在身,你们几个送一把,让她回东殿的住所歇着,迦羽,你且去寻绝尘真人,问她那里还有没有小还丹,即刻取来。”
迦羽惟妙惟肖捏细了声线,福了福身,还不知从哪抽出一块破布,挥甩道,“遵命~”
一众人被那故作女儿的姿态又要笑,耳畔却忽然传来了雄浑钟声。
当……
当……
一声一声接连不断,整整十二响。
她们面面相觑,俱是一惊。
这钟声传自大祭台那里,是太平钟,除非大事宣告,常年沉寂,而连响十二声,只有一种可能……
三位长老带领二十余人白衣弟子匆匆赶来,未曾散尽的弟子们俱是让了路,疑惑之色浮现,窃窃私语议论着。
那长老个个神色凝重,大师兄忙不迭迎了上去,与为首的大长老耳语一番,勃然变色。
听闻钟声,众弟子再次聚拢台下,但闻大师兄道,“蓬莱有变,众弟子听令,现下立刻回各自门下,非召不得再出,所有制符列阵的弟子随善德长老去东殿主祭台!”随即向徐枫道,“速去请其余传功弟子前来东殿议事。”
徐枫领命,即刻匆匆而去。
大师兄吩咐毕了,疾步下了祭台欲走,韩鸢几个迎上,“师父,蓬莱出什么事了,这样急?”
大师兄神色凝重,才要说些什么,身后忽而传来众弟子纷纷地行礼声,“弟子见过掌教。”
她闻声一回首,蓦然怔了。
是师父。
彼时的他褪去平素简朴的道衣,银白道冠束发垂下两条缎带,着了正统的掐领立襟白道服,广袖陆离,长袍席地,下摆阴阳鱼符,玄色云样纹路,一路行来,端是英气逼人。
“都免了。”师父疾步迎上大师兄,“暮风,掌门那边怎么说?现下就要点亮长明灯么?”
大师兄摇首,“不知道。掌门一直不曾吩咐示下,如今蓬莱山外结界破裂,若是谣传了尚好,倘若是魔族入侵……只怕只能点明灯,守护大祭台了。”
师父略微颔首,面色些许焦灼,“也罢了,你先去大祭台,她与徒弟他们嘱咐几句,即刻便到。”
言毕,他径自领她们去了偏殿一隅,看到她伤重,又蹙了眉,“徒弟,这是怎么回事?”
她垂首不语,但闻韩鸢于一侧忿忿道,“回掌教的话,还不是拜那什么竹的弟子所赐,他们打擂台赛,简直是你死她活!”
师父凝目,低声道,“好……来日方长,有的是风水轮流转的时候。”随即向她们,“蓬莱此番巨变,掌门一直闭关不出,是怎样谁也未可知,你们几个素日交好,一同去南殿歇着,那里有她亲自布下的屏障,想来能保全一时。她现下便要去大祭台护法了,你们几个相互照应,切莫有失!”
言毕转过身,御剑而去。
她们一众几个抬头再看天际,原本正午的天空早已被大片的灰与墨色晕开,唯有更深的轮廓,勾勒出暗而阴鸷的边缘,如同酝酿着暴雨。四下狂风乍起,吹那阵旗猎猎作响。
“她们听掌教的话,先去南殿待命,如今杵在这里,也不是法子呀。”韩鸢看着陡变的天色,也有几分发怵。
宁薰儿环视一圈,“可是,迦羽还没回来?”
她摇首,“他在绝尘真人那里,想来出不了什么乱子,大家先赶去南殿为是。”
江笑城是制符列阵的,此刻应当受命赶往东殿,受大师兄他们调遣,剩余她们五个,一路并行赶往南殿。
一切仿佛昭示风雨欲来城欲催的景象,如同黑暗中蛰伏的血淋淋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