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连串的事端之中,总觉得有一只幕后的手,无声牵引着一切?
……是谁?
罢,罢,如今多思多虑也是徒劳,还是尽快赶到东殿,接应了师父他们再说!愈是危机时候,我对那所谓的掌门人愈加不解,明明蓬莱已经到了如此境地,他居然还不现身!这是要被逼上绝路了么?
几番周折,终是近了东殿门前,如今而言,几个蓬莱镇场子的俱被聚集在东殿,能与他们会和,仿佛一线微弱希望握在了手中。
东殿同样殿门大开,我的心底陡生出不祥的预感,愈近,那里打斗,嘶吼,爆裂的声音便愈加清晰,交织在一处,几乎震天一般。
闯!
殿门之外,我们五人对時一眼,暗自点头,先后冲了进去。
直至我们踏入这最后的防线,这才意识到,一切外面的打斗,都不及东殿来的惨烈,原来东殿——蓬莱掌门人闭关,大祭台所在,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一直紧闭,平素为蓬莱禁地之一大祭台之上,九盏盘旋浮空的长天灯,此刻摇曳明蓝灯火,中央是巨大的青铜鼎炉,盘龙攀附其上。
两个道人分坐鼎炉两侧,正是师父与宋无娇,隔着太远的距离,看不清什么,只是见他二人头顶上空,符文如同篇章般凝成一个奇怪的法阵。法阵的边缘是暗金光芒,与那九盏长天灯相互钩连,组成了华盖般的结界。而他们周遭,祭台的边缘跪坐一圈白衣弟子,此刻手执拂尘朗声祷诵着。
祭台之下是通向四方是蜿蜒白玉汉石的长阶,除了适才救援我们的善德长老外,其余四个长老各守一方,周遭围着些许弟子,正酣战不止。
无数的黑衣人自四方源源不断地涌出,攻向主祭台,即使那些圣域的打手下一刻就被蓬莱弟子,或者长老所伤所废,只要一息尚存,哪怕是踩着将死同伴的身躯,也要拼命冲向那祭台顶端。
空中是数不清密密麻麻的蝙蝠群,相较于先才我们在太平镇的那些喋血蝙蝠,这般铺天盖地,碾压般的乌压压一大片,着实看上去有些恐怖,蝙蝠群像是受了某种驱使,不断扇动双翼,几近疯狂地向那法阵扑去,虽然这无异于飞蛾扑火,身体触碰到下一刻就直直落了下来,却仍是源源不断地飞扑,撞击,然后送死。
杀,杀,杀!
血腥,过于浓烈的血腥让我尽力强忍着,却仍忍不住泛起阵阵呕意。在战斗圈中,无数尸首或残骨四肢,于祭台之下堆积,分不清敌我,唯有血流汇聚成滩,有的已然蔓延开来,只有更深赤色描绘出血海的边缘。
一边是庄严的祷告,脚下是无尽的杀戮。
我闭上眼想要缓解,全然徒劳。饶是看不到混乱的一切,蝙蝠的尖锐鸣声,黑衣人的冲杀高喝与临死前撕心裂肺的长啸,肉搏声,兵刃相接声,还是狠狠贯穿着耳膜。
再睁眼时,只觉四周倏然模糊,现下蓬莱发生的一切,似乎与昔日的芝麻岭,交叠在了一处,争相映照在脑海中。
同样是杀戮,仿佛永无止境的杀戮。
同样是熟知的人,一个一个死在这些魔族的手中。
“惊水,愣什么呢,魔怔了,上啊!”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蓦然回神,四下看去,惊觉顿悟。
这不是芝麻岭,而且蓬莱山。我也不是昔日手无缚鸡之力的山间女童,而是蓬莱弟子。
林昊宋紫棠他们已然前后冲进了密密匝匝的魔族的包围圈。我足尖点地,一个飞身跃起,运足内力拔剑出鞘,寒骨剑朝天一指,旋而兜头劈下。
我自上蓬莱,便独对剑术情有独钟。所谓剑法之玄妙,其间奥义无尽,有出招繁复的攻法,全凭持剑人是否能驾驭那些凌乱细碎的招数,否则便是再好看,也不过是供人把玩的花架子,而有些高手的出招有看似绵软无力,拖拉冗长,实则难破至极,便是将一股阴阳之气贯通剑中,得剑真传,最终倘若剑人合一,心有灵犀的话,是谓大成。
这一招,名唤一字剑,再朴实不过,无任何花式,然而出招的劲道,全凭一股凝汇的内力,只见九玄寒骨剑霎时被点亮了剑身通体冰蓝的光辉,空中斩出数丈一道剑气,寒光潋滟,瞬间横扫去一大片魔族,绵延十步开外。剑锋所过,再不济也斩下臂膀,有的魔族直接身首异处,血流霎那间从伤口迸溅出来,接着便是一排身躯缓缓倒下。
“好个开门红!”不远处与林昊并肩作战的宋紫棠见闻,不由得娇声喝彩,这平素的千金小姐此刻多半因着担忧师父的安危,出招狠戾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