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着哥做错了?”
成徽瑜笑笑,问的是另外的事:“哥哥觉得我嫁到梁家,是对还是错?”
说不上来,成世安闭口不言。
“我一点儿也不快乐。”成徽瑜攥紧了手里的小坤包,“被迫应付的差事,需要应付一辈子,想到这儿就很绝望。”
梁拂讲起来是个很不错的爷们儿,就差在他们因利益结合,并没有感情。
成徽瑜把手帕放到哥哥手里:“我就这模样了,你不能让小胭再重蹈我的覆辙。我先走,外头车里等着你。”
成世安低着头,喃喃自语:“我哪儿不够好?”
再好顶什么用呢,不是心里那个,便什么都是错了。
成徽瑜离开。
跟着她来的两位管事儿抻长了脖儿向里头瞅:“大少爷他……”
“他会想明白的,再给他点时间。”成徽瑜看到空荡荡的院落正张着苍白的嘴,想要吞噬所有的不甘和嫉妒,可无能为力。
离着这处院子不远的地儿停着三趟车,是辜廷闻的随行;今日即便连绣没有难产,她不来,哥哥也无法在此处安稳许久。
辜廷闻不轻举妄动,大约是怕成世安伤了任胭;也是叫他心甘情愿地把人送出来,断了所有的念想,从此一刀两断。
成世安露面的时候是换过了一套齐整的西装,穿着大衣,格子围巾显得人很儒雅,面上是温柔的笑意,还是昔日风流雅致的成先生。
“去把小胭接出来吧。”
成徽瑜不敢看他泛红的眼睛:“你不想再见见她?”
有什么好见,她宁愿从来没认识过他。
他摇头,俯身上了汽车。
成徽瑜进了院门,站在窗外向里头的小姑娘打招呼;任胭很开心,开门溜了出去,握了她的手要请进屋里暖着。
成徽瑜摇头:“我是来接哥哥的,连绣难产,生死未卜。”
任胭怔了怔:“那是顶要紧的,快点儿回吧。”
“哥哥已经上车了,你也去吧,辜世兄的人在外头候着。”她叹气,又去打量她的神情,“哥哥也是……你别怪他。”
任胭出了门,看到雪地的汽车,窗帘撂下来,看不见里头的人:“知道了。”
她有她的去处,成徽瑜看了会,勉强把视线挪回来,登车回家。
“她可说了什么?”成世安的手攥得紧紧的,声音低哑,闭着眼睛,阖死了所有的情绪。
“没有,什么都没有。”
黄粱一梦。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连绣得了两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这事儿,是任胭第二天才知道的。
囚禁的日子并不安生,家来直躺到了晌午。她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低垂的窗帘。
外头的盛烈的阳光从细小的缝隙里钻进来,在窗台上划下灿烂的一道光痕。辜廷闻背靠着那道光痕坐着,手里握着笔,膝上摊着书,摘下眼镜正看着她:
“早。”
不早了。
她欢喜地推开被褥,赤着脚跳进他的怀里,跪在他的腿上去亲他的眉眼;钢笔旧书倒在地毯上,凌乱里的风情。
谁也没提成世安,也没有提被关的这数日。
数天前的求婚声势浩大,当晚辜家夫人就将文书还给了成世安,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任胭即便不能嫁进辜家,也不会再给人做太太,何况还是姨太太。
当然了,他们做长辈的不能委屈着小辈,要是成世安有能耐悄没声儿把差事给办妥了,他们也不好有别的话,还棒打鸳鸯不成?
所以,那时候辜廷闻就明白准得出事,可没成想成世安会打成徽瑜的幌子,叫任胭自个儿踏进了陷阱。
当日辜廷衡将任胭被关的地址给了他,笑说:“世安本性不坏,你比我更懂,否则何必瞻前顾后?了不得打骂他一顿,出口恶气吧。”
打骂用不着,往后鲜少往来罢。
任胭吃饭的时候,目光扫到桌几上未打开过的报纸,隐约印着成世安和连绣的名儿,还有孩子的事,最要紧的是提起离婚。
“连绣生了两个女儿,母女平安。”辜廷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简单交代,“一个月后,他们会离婚。”
成家接受连绣终归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尘埃落定,再派不上什么用场,自然不会善待连绣,留足了月扫地出门已算是给了脸面。
“那孩子呢?”
辜廷闻说:“看连绣的意思。”
这么说,成家并不打算养着那两个孩子。可到底是别人的事儿,任胭除了唏嘘一阵儿,也没有别的话。
面前被推来个巴掌大的木匣子。
她吃完最后一口菜,撂了筷子打开,是一枚碧玉的如意锁。
“什么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