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眼看着他,面无表情,“你来了?”
他抿了抿唇,眉头紧蹙,嗓音低沉黯哑,“一切,都结束了。”
她笑了笑,“是吗?”
大雨磅礴中,他载着她,无声无息地走回安武门。
看向被火浇灭的高台,段懿轩停了马,垂首默默地看着她,凤目深邃而透着忧伤。
她翻了翻身,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他伸出手想要扶她,却僵在了半空。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高台,身影瘦小而单薄,踉踉跄跄地绕过脚下的尸体,最终停在了熄灭的火堆前。
双手扒开烧了一半的柴火,她终于拔到了一团漆黑的凝固物,看着上面还未烧尽的玉石耳坠,她顿了片刻。
双手颤抖地摘掉上面的柴块,动作轻柔而细致,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娘,你这样,灵儿还怎么医治你啊?”
雨水顺着脸颊划过,分不清哪是泪,哪是雨。
她拂了拂凝固在肉体里的耳坠,声色沙哑,“娘这是在考验灵儿的医术吗?”
“娘真傻,你怎么......怎么能用自己做试验呢?”她哽咽地抱着凤母轻轻摇晃,仿佛凤母只是睡着了一般。
钟离云和贾茹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抱着一个黑漆漆的木块在那儿说话,都有些不忍心地转过了头。
凤母早就化成了灰烬,那么大的火,怎么可能还有尸体留下来?
段懿轩下了马,拿着一把伞,走到她身后,默默地为她遮挡着大雨。
她一看没了雨,突然一手将他推开了,厉声喊道:“没有雨,这火怎么熄灭,我娘怎么得救?!”
他喉咙一紧,看着她,竟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了原地。
凤锦绣最后也被追兵抓到,送了回来,看到凤灵夜抱着的黑色东西,以为是自己的娘亲,猛地冲过去,拼命夺了过来。
凤灵夜怀里一空,急忙上去抢,却被凤锦绣一把推在了地上,大声哭骂道:“你这个害人精!要不是你,娘怎么会死?我们又怎么会进宫?!”
她回过头查看,却发现这只是一块木头,当即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突然划过雨幕。
只见一宫婢指向凤灵夜,吓得躲在了一旁。
段懿轩脸色一沉,急忙蹲下身去查看,凤目顿时一阵揪心的疼。
只见她双眼充血,脸颊一片血红,血泪顺着雨水,源源不断地流淌而下,染红了她的衣裙。
他紧紧将她抱入怀中,嗓音颤抖,轻声宽慰道:“没事的,灵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事的......”
视线里一片血红,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靠在他怀里,听他不断安慰着自己,心里却一片麻木和死寂。
接着,她的世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他抱了起来,耳边一片嘈杂,有钟离云开路的声音,有贾茹的哭泣声,还有他紧张而清晰的心跳声。
她脑子里一片浆糊,看不见,只能听见一些零星又混乱的声响,闷闷的,很不清楚。
她在想,也许自己是失明了。
当她能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晓芳才告诉她,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你怎么出的天牢?”她问。
晓芳说:“大理寺卿已经查明了真相,所以不追究我闯入天牢的罪名。”
“真相?”她茫然地问。
晓芳点了点头,意识到她看不见,于是又解释道:“凤夫人被关进天牢时,皇上就在早朝上让甄辰和大理寺卿开始调查了。”
“这是哪儿?”她的脸转了一圈,仿佛能看见一样。
晓芳叹了一口气,“这是皇上的寝宫,朝华宫。”
“送我回凤懿宫。”她淡淡道。
没过多久,就有人进了屋子。
自从失了明,她的听力和嗅觉就提升了不少。
“复明以前,你都要留在朕的身边。”他踏步而来,坐到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有外敷的药膏,也有熬好的内服药。
取下她眼上的白纱,然后换了一个干净的白纱,摸上一层淡绿色的药草,重新又为她缚上。
她也没有反抗,任由他作为,只面向他,不冷不淡地问了一句,“你不是很忙吗?”
他手指一僵。
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海公公已被朕赐死,那一日,他在朕的龙涎香里放了安神香。”
原来,海公公是太后的人。
“太后死了吗?”她问。
他看向她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的脸,默了许久,“灵儿......”
她知道了答案,勾唇嘲讽一笑,躺回床上,翻了一个身,语气平静,仿佛真的累了,“你走吧。”
他看着她的背影,坐了一会儿,最后只好将药碗递给晓芳,缓缓离开了大殿。
喝下药以后,晓芳又给凤灵夜取了些蜜饯。
她嚼着蜜饯,味同嚼蜡,靠在床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期间,钟离云和贾茹也来探望过她,就连甄语蓉,也挺着肚子象征性地探望了一番。
可唯独没有凤锦绣。
凤灵夜失去了娘,凤锦绣同样也失去了至亲,心里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