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的心思,他也没有强求,喝完半杯茶水以后,四周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她知道他离开了。
没多久,屋子里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听得出来,是段懿轩回来午休了。
自从她出事以后,他便不再在御书房午休,而是用过午膳以后,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里。
走到她身边时,他便停了下来。
屋子,异样地安静了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桌案上,龙骨喝过的茶盏还在,心中不禁漏了一拍。
“是谁?”他问,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以前的段懿轩,总会用温润如玉来伪装自己,而今,他会卸掉所有伪装,无悲无喜,让人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和行动。
但她没了视觉以后,就能从一个人的声音和语气,判断出一个人的情绪。
现在的段懿轩,很生气,甚至可以说是愤怒。
她想着,便这么问了出来,“你在愤怒什么?”
他凤眸微讶,继而一沉。
说完,她便起了身,还没走两步,手腕却被他紧紧握住了,“你的仇,朕来替你报,你想谁死,朕就让她死,朕只求你......”
“甄语蓉呢?”她没有回头,平淡地问道。
手腕的力道加重,他似乎有千言万语,沉默了半响,最终妥协道:“等她生下孩子,随你处置。”
“你瞒了我那么多,凭什么要我对你坦白如水?”她嗓音冷漠,一手甩开他的手,按照记忆,毫无阻碍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知道她记忆了得以后,段懿轩便让人不再随意挪动家具,更不能添置物件,就怕她摔倒。
看着她冰冷的神情,一切也早已在他的预料中,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后,心里还是会感到难受。
到了晚上。
凤灵夜一般都会比段懿轩早睡很多,因为他实在太忙了,在桌案前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不是批阅奏折,就是在处理一些官员升迁和贬责的问题。
他这么拼命工作,仿佛要将往后数十年的工作都做完一样。
所以在深更半夜,她偶尔翻身的时候,就总能听到他躺到软榻上时,疲惫而压抑的出气声,他总是和衣而眠,鸡鸣时分,就又起来洗漱上早朝去了。
如果换做以前,她见到他这么辛苦,一定会理解,可是凤母死去以后,她便再也不会理解任何人。
倘若不是他刻意的回避她,太后就不会趁机做局,娘也不会被烈火焚烧,甚至连骨灰都没有留下。
这一切,他不是主谋,却是帮凶!
这一天,她却有些睡不着,听着毛笔传来的沙沙声,辗转难眠。
“吵到你了?”他转身问。
她翻身背对着他,没有任何感情,“小皇子死了,你知道吗?”
他抿了抿唇,半响,叹息了一声,“他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是我杀的。”她沉声道。
他握着毛笔的手指,握紧又放开了,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显然,她的报复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她泄气地拉过蚕丝薄被,盖在了身子,不愿再与他多交流一句话。
凤懿宫。
自从海棠被暗杀,凤母一死,凤灵夜也搬了出去,便只剩下了凤锦绣孤孤单单的一人。
她从安武门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变得冷沉和不说话,也没有去朝华宫看凤灵夜一眼。
宫里的下人除了送上一日三餐,都是能躲就躲,就怕撞上枪口,被当成泄气的对象。
这日,她难得出宫一趟,走在百花盛开的御花园中,竟与甄语蓉不期而遇,于是按照规矩,便行了一礼,“见过淑妃娘娘。”
“起身吧。”甄语蓉也毫无架子,清冷的外表下,性子却又平易近人。
凤锦绣起了身,正欲离开,她却关切地问道:“懿贵人最近如何了?”
凤灵夜在朝华宫,不是她经常走动的朋友,那里重兵把守,根本没法进入。
凤锦绣没什么表情,“我没去过朝华宫。”
甄语蓉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别人的隐私,只点了点头,然后抬步欲离开。
此时,却突然听到“咚”的一声。
她回头一看,却见凤锦绣竟然笔直地跪在了自己身后,她诧异地上前扶起她,“你这是做什么?”
凤锦绣却没有站起来,而是磕头道:“娘娘身边还没有什么可信的贴身丫鬟吧?刚好锦绣在宫中没有谋职,不如娘娘将锦绣收为宫婢吧!”
甄语蓉闻言,有些迷惑,“你这是为何?”
“我想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请娘娘给我一个机会!”她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一跪不起。
“这......”甄语蓉感到为难,思量了许久,才说道,“让我考虑考虑吧。”
凤锦绣闻言,立即感谢道:“多谢娘娘。”
甄语蓉笑着摇了摇头,将她扶了起来。
边塞。
黄沙漫天,由于是春季,偶尔会有一些坚强耐寒的绿植。
段君墨一身黑色披风,银色铠甲,坐在城墙上,一脚悬在半空,一脚踩在石头上,望着京都的方向,目色悠远,而充满了留恋。
冷鸢笔直地站在城头上,跟着他望着远方,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主子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