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唇边,蔓延出一丝的苦涩,轻轻道:“师兄,你早知我双亲早逝,而你的双亲,不管怎样,如今都在身边,看得见,摸得着,天冷了,他们会提醒你关窗,醉酒了,他们还能为你煮一碗解酒汤,所以,你羡慕我什么呢?”
“抱歉,绯然……”
见我语气黯然,师兄惭愧地低下头:“我不该对你说这些的。”
我将玉笛在指间转了一圈,淡淡道:“快点收拾,我们待会儿还要出府,去法华寺呢。”
夜半时分,趁府中的人都已睡着,我和师兄从傅家的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由于法华寺距离傅家太远,我们从后院牵走了马匹,夜深人静,街道上空无一人,马蹄踩踏的声音,在深巷中显得尤为突兀。
一路无话,来到法华寺门口,我道:“这里不远,有一片树林,我们先把马藏在那里吧。”
师兄嗯了一声,我们一前一后,在月夜中,小心翼翼,牵着马走进了树林。
林中灌木茂密,月光透过枝叶倾洒而下,显得幽深而诡异。
师兄道:“你对这里真是了解,如果不是知道你刚来盛京,我还以为你特意为此准备过。”
师兄近日很是奇怪,总是说些疑似试探我的话,之前关于师父的话题也是。
我笑了笑,道:“你知道的,我先前来过这里上香,当时闲来无事,便在附近走了走。”
师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我,心中忐忑,一直在想师兄之前的话,究竟有何深意。
寺外,并没有人看守,僧人们应该都在睡着,但我们,还是选择翻墙进去。
四下空无一人,一轮明月悬在当空,令原本就很空旷的寺院,增添了几分孤寂之色。
在小路上站定,师兄问:“我们要到哪儿去找那名婴儿,万一它今日入宫了,怎么办?”
我放低了声音,对他道:“跟我来。”
我们来到长生塔的下面,师兄仰头望着塔,道:“长生塔?”
我嗯了一声,又听他一阵疑惑:“我们不是来找那名邪祟婴儿,来长生塔做什么?”
我笑了笑,道:“进去你就知道了。”
这座塔里,供奉着晗姬公主和王后娘娘的牌位,是皇家的禁忌之地。
因此,臣民只许参拜,便是法华寺中的僧人,都无法接近这里。
此番,若不是为了那个婴儿,便是给师兄十个胆子,估计他都不敢犯下如此忤逆之罪。
望着他一脸心虚纠结的模样,我不由失笑,道:“我们只是进入塔中看看,又不会惊扰到晗姬公主与王后娘娘的亡魂,你怕什么?”
“话虽如此。”
师兄瞥了一眼长生塔,闷闷道:“平日里只准远观,连接近都不敢想的地方,现在却要进去,着实有些……”
他说着,叹了口气:“你也太胡闹了……”
听此,我哼了一声,回答道:“这天下间,有什么地方是不能进去的?不过是你们这些人,庸人自扰,圈地自牢罢了。”
“只是因为旁人说了一句,此处是禁忌之地,它才变得不可接近,其实地方,只是那么一个地方,是我们人,让它变得不一样。”
师兄莫名其妙,一副完全没有听懂的样子。
我笑了笑,道:“反正是我们术士的小把戏,你既听不懂便算了。”
“你总这样故作神秘,其实完全没有的事。”
“故作神秘?”
我挑了挑眉,道:“师兄,你知不知道我们修行界,有一种术法。”
“术法?”
我嗯了一声,举例道:“比如,你想进入一个房子,却怎么也进不去,抑或,像是迷路一般,在外面绕圈子。”
“还有这种术法,怎么做到的?”
“因为房子的主人,对你下了禁忌,让你相信,那个地方不能进去,而你潜意识中,也觉着那里不能进去,便真的不能进去了。”
“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如何能解?”
“这个么……”
我卖了一个关子,回答:“你就想着,我刚才对你说的话,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是进不去的,之所以进不去,是你觉着自己进不去。”
“我觉着自己能进去了,那就能进去么?”
师兄说着,又嗤笑一声:“这太荒唐了。”
“你不信?”
师兄扯了扯唇角:“是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望着前方的长生塔,淡淡回答:“难道,你没有发现,长生塔是没有门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