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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江采萍,她仍坐在铜镜前,一袭红衣,面容惨白,额上的鬼角也长大了不少。
此种情况只能说明,她仍在妖化。
见到我,她弯了弯唇:“顾公子。”
我站在门槛外向她施礼:“江姑娘。”
迈步走进房中,跪坐在她的身后,江采萍不再看我,又转回去对着铜镜,梳着长发:“顾公子今日来,是为我送别么?”
我否认:“在下上次来,才是为姑娘送别,今日,是有几句话和一件事带给姑娘听。”
江采萍哦了一声,我道:“在下今日去天牢中看望了容岫姑娘,她让在下带话,说今生一别,惟愿来生再侍奉姑娘。”
我的身旁,放着一个木制的盏盘,盘子里摆着刚刚摘下来的琼花,自从江采萍妖化,刺杀世子,被关在府中,便失去了自由,平日里只能待在这间房子里,无法出去,对于家乡的那株琼花,也只能远远地观望着。
时至如今,云岫依然坚守着这件事,仿佛守护了那株琼花,就守护了这个宅子的主人。
江采萍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句:“傻子。”
我笑了笑,未置一词。
“那个人,应该已下决定了吧。”不知为何,提起此事,江采萍的神情却格外平静。
我嗯了一声:“殿下命在下为姑娘送行。”
听此,江采萍自嘲地笑了一下,居然感慨道:“能死在公子手中,如此也好。”
“是么,可在下却不觉着有什么好。”
我也淡淡答了一句:“在下还以为,日后有机会,或许能和江姑娘成为朋友,杀死朋友,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江采萍默了下,半晌才说出一句:“多谢。”
“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保全了我最后的尊严。”
她涩然道:“倘若随便打发了一个人来,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我想,我会更加难过吧,听闻顾公子是个很厉害的术士,能够死在这样的你手中,对我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所以公子不必感到难过,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姑娘所羡慕的一心一意,若是放在普通人那里,或许还能得偿所愿,可惜那个人是皇室贵胄,注定不会为一个人停留。”
我又道:“江姑娘早知道世子是什么样的人,既已决定不放手,就该知道将要面对怎样的情况,何以想不开,到如此地步?”
江采萍苦笑答:“他以前也爱找一些女人,我何曾如此生气?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即便对他放不下,也不会作践自己,容忍他的背叛,接受他的三心两意,一直对他不理不睬,仅是我自己折磨自己,可是我无法原谅,他把心交给别人,那个人还是我的影子。”
“有区别么?”我淡淡问。
江采萍拿起铜镜前的紫檀木梳:“顾公子当真不了解女儿家的心思,对女人而言,被自己的影子取代,这才是最残酷的侮辱。”
我垂眸看了看地上的琼花,想到那两个人,一时无言,片刻,将它端到江采萍身后,道:“云岫姑娘说,江姑娘整日待在此处,想必早就闷了,所以嘱托在下将这东西带给姑娘,希望姑娘看到,心情能够好些。”
“云岫?”
江采萍略微诧异,又道:“难为她有心了。”
就像云岫说的,见到这枝琼花,江采萍果然很开心,将它『插』在铜镜旁的瓶子里,朱红的瓷瓶,衬着洁白的花朵,很是好看。
我道:“其实在下有一件事,一直很好奇,想问一问江姑娘。”
见江采萍回头,我道:“姑娘当初为何选择容岫,而不是云岫在自己身边?”
她怔了怔:“这个……其实最初见到她们时,都差不多的,但双亲说只能留下她们中的一个,公子知道我喜好琴艺,那时候,云岫的手好像被冻伤了,青青紫紫的,不太好看,再加上容岫的『性』情与我相投,所以才留她在身边。”
我道:“仅是这个原因么?”
江采萍嗯了一声,又道:“不过,那时候容岫说自己与妹妹相依为命,不愿与她分开,让妹妹流离失所,所以才将云岫留下,暂时待在府中,原本还想着寻到一个好去处,便让她离开的,后来因双亲病逝,家中又发生了许多事,才耽搁了下来,一来二去,大家相处了很多年,早已习惯了,就索『性』让她留下了。”
我瞥了眼站在窗边的那道身影,又说道:“云岫姑娘,很喜欢姑娘的琴曲呢。”
“是么。”
江采萍闷闷答:“这个,我倒从未注意过。”
这世上,被偏爱的人多是有恃无恐,昔年,我曾见过一个野山参精怪,看上了凡间的一个教书先生,耗尽自己一生修为,给那人的未婚妻子治好了疾病,自己则变成倒在路上的『药』渣,有时候自以为是的牺牲,人家未必能看在眼中。
该说的话都已说完,将要起身离开,却听江采萍忽然问:“他与那个人在一起,开心么?”
我怔了怔,回答:“开心。”
“原来如此。”
她又低下头,『露』出那种苦涩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