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温家的事情发生以后,沈家念及定亲的情谊,曾抽调人手为他们办理后事,而今,丧礼已结束数日,沈家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沈银尘还留在这里,徘徊不去,似乎对那位香消玉殒的未婚妻还放不下,打算为其守灵。
别说这里是传闻中经常有邪祟闹事的阴山,温家的人又是被厉鬼所害,便是寻常的地方,孤身住在全家都已经亡故的府宅中,都是一件挺恐怖的事,沈家的人,自然不肯让沈银尘如此冒险,一直在此处留恋,以他们的背景,找上林家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我了解林家的人,他们林家,向来势利的很,即便与沈家有些交情,若只是想让沈银尘回家这种小事,还犯不着让他们动用自家秘密武器似的少主人,所以,林家此行的目的,不只在沈银尘的身上,重点还是想调查温家的人究竟为何而死。
以林家与沈家的关系,肯定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此行,还是要套牢林素闻。
我向沈银尘拱手道:“在下顾绯然,是林公子和这位陆大夫的朋友,也是朝廷派来探查阴山之案的钦差大臣。”
沈银尘向我回礼,又转眼看向林素闻道:“素闻何时交了这么一个朋友,却没告诉我?”
林素闻神情淡淡的,没有回应,沈银尘应该是了解他的脾气,废话一个字都不肯说,所以也没介意,侧手引我们进去。
我一边走,一边打量温家的内宅,里面的庭院虽疏于打理,但看起来依然很新,应该不超过三年的时间,建造房屋的石料,绘制在梁柱上的彩画,尚且没有多少被雨水洗刷打磨的痕迹,乍一看像个富贵人家的府宅,但所用的材料做工,却十分粗糙,倒更像是一群工匠,为了赶工,匆忙之下胡『乱』堆出来的。
我瞥了一眼由于砖石粉化而开裂的内墙,向沈银尘问:“在下看这府宅很新,这户人家应该刚搬来此处不久吧?”
沈银尘嗯了一声:“听岳父说,他是在三年前路过此处,觉着风水很好,便把地买下来,找人建了府宅,打算在此安度晚年。”
“……”
才住三年,全家都被杀了,确实风水挺好。
而且,此处风水确实适合主人,不过适合住的是死人,到底是哪个半吊子道士胡『乱』骗人的?
我接着道:“能在这荒郊野岭,随随便便建造出一座府宅,看来沈公子的这位岳父,来历很不简单。”
“这个……”
沈银尘迟疑一下,却道:“我不清楚。”
顿了顿,又道:“听伶儿说,他们家以前是做布匹生意的。”
闻言,我很奇怪:“沈公子与温姑娘既有婚约,连他们的来历都不清楚么?”
沈银尘也很不解,回答:“我与伶儿一见倾心,只要能娶她就好,为何还要在意这些?”
看不出来,这位沈公子倒还是个情种。
我再提出疑问:“在下只是觉着有些奇怪,以沈家的地位背景,若是不清楚对方的来历,怎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沈银尘『露』出些许不悦的神情:“家父家母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我与伶儿两情相悦,誓要结为夫妻,他们为何不答应?”
见他生气,我连忙解释:“在下只是一时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沈公子见谅。”
沈银尘依旧冷着脸,道:“岳父岳母遭此大难,已是不幸,如今他们尸骨未寒,怀疑他们来历的话,还请顾大人别再说了。”
见我们之间的气氛僵持,陆危楼夹在中间,看了看沈银尘,又看了看我,最终解围道:“顾兄如此问,也是想尽快探查真相,以告亡者在天之灵,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沈公子海涵。”
陆危楼,之于沈银尘到底有些恩情,闻言,沈银尘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向他客气地低下了头。
随后才看向我,拱手道:“在下刚才一时冲动,言语有失,顾兄见谅。”
我勾了勾唇,道:“沈公子对温姑娘情深意切,维护家人声誉,情有可原,是在下不好,不该妄加揣测,令亡者心寒。”
经过陆危楼从中调解,我们之间终于缓和下来,走进正堂,见堂中摆着三个灵位,最中间的应该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温涵,左边应该是他的妻子,而沈银尘的未婚妻子,那位名叫温伶的姑娘,牌位放在他们的右侧。
我们敬了香,拜祭完,听沈银尘道:“诸位远道而来,还没吃饭吧,我去吩咐厨房备些酒菜,为你们接风洗尘。”
见他出门走远,陆危楼向我走近,问:“顾兄,怎么样,这家人的死,确实与厉鬼有关么?”
我站在堂中,望着那三个牌位,拿玉笛敲了敲唇瓣,故作高深地『露』出微笑:“究竟是人是鬼,在这里多住几天,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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