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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荒谬。
先是我母亲,再是我父亲,那些我一直以为早就死去的人,却有一件件事,一个个人来提醒我,他们可能还活着。
母亲倒也算了,毕竟景王府被屠那天,在她与那些黑衣人死战之时,府中所有人都死了,所以我无法通过那些怨灵的记忆,来判断在他们死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听闻朝廷后来查点人数时,全府上下,确实只有我和母亲失踪了。
以母亲的修为,能从那场劫难中逃脱不是没有可能,可我父亲,又怎么可能?
父亲死时,我才四岁,那是一个冬天,树木枯萎,寒鸦哀鸣,我是站在母亲的身边,亲眼看着他的棺椁被运回城的。
虽然那副棺椁中,只有一袭带血的衣袍,但那些回来的人曾明确说过,父亲是在北境打仗的时候,误中了敌军的埋伏偷袭,在千军万马中,尸体被踩踏成泥,所以他们拼死也只带回了父亲临死前的衣冠,却无法带回他的遗体。
听闻当时,父亲军中,除了自己的人,睿王也曾安『插』亲信,连他的耳目都默认了我父亲的死,我想不出让他们说谎的理由。
但若当真如睿王说的那样,我父亲还活着,且是阴山之案的主谋,我该如何应对?
以父亲对盛梁的痛恨程度,他一定不会罢休,自北境之战,灭门之劫,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他一直躲藏在暗处,即便得知母亲和我的死,也没有出来过,在父亲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我和母亲,对他而言,不重要么?
比起这个,我更愿意相信,他是迫不得已的,如果父亲还活着,得知我和母亲出事的消息,却没有出现,他一定是强忍悲痛,躲在暗地里,面对我们的死,把它当作激励自己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理由。
那母亲呢?是否还是当年那个专注修行,心无杂质的她?还是说,早就被仇恨改变了心『性』,抛弃了一直以来的信念,一心只为报仇?如果他们以后遇到,是同仇敌忾,还是像以前一样,站在各自的立场上,相辅相成,却又相互掣肘地存在着。
那时的我,又该如何选择?
对于父亲和母亲,我有诸多疑虑,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我父亲的恨,和他的野心。
他想报仇,想要江山,想要天下,如果阴山的事,真是他做的,那么就说明二十年前颠覆盛梁的计划,他从未放弃过,并且,一直在为此做准备,这对盛梁的百姓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而我自己,也将陷入两难的抉择中。
对于萧姓的皇室,我向来无甚好感,但那个萧琢,我却愿意将他视为一个例外。
这种私心,因为师兄也好,因为我自己也罢,不可否认,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君主,也是整个萧姓王庭中,我名义上的家人里,唯一为当年的事愤懑不平,想为景王府沉冤,对我有过怀念,甚至期望我还能活着的人。
我曾说过,要奉他为主君,以我心中的那个人起誓,此生此世,绝不背叛。
我也知道,以他的心胸和抱负,一定能使天下安定,百姓富足,但我父亲,我却不确定。
他被仇恨折磨得太久了,一个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人,是无法再去体恤别人的疾苦的。
父亲还在世时,我尚不懂事,对他仅有的一些印象,为人冷漠严苛,凡事追求完美,他手下的人都很怕他,但单凭那些记忆,我就能断定,他或许会是一个『乱』世中的枭雄,但绝不会是一个心怀天下,能给他人带来福祉的君主。
所以,对于睿王的话,我虽然很欣喜父亲还有活着的可能『性』,但同时也因它可能带来的困境而忧虑,尽管如此,我依然想见到他,和母亲不同,我从小就和父亲感情很好,如果说母亲见到我,会痛苦自责,那父亲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从宫里出来,走在大街上,见到两边的商贩,特意买了两斤山核桃。
刚到红闻馆的门口,就见一个人急匆匆地赶出来,差点与我撞个满怀。
将装着核桃的布包护住,看清来人的面容,连忙道:“原来是齐大人,抱歉……”
前些时日,王上病危,盛京城中,群魔『乱』舞,当时我说未免异变发生,要出去加固结界,但是有位郑宏文郑大人出来阻止,说是主事的薛大人命我们在馆中等候,双方矛盾中,就是这位大人与他吵了起来,我记得他的名字,是一个叫齐焕之的术士。
在红闻馆的修为算是上乘,除了偶尔脾气有些急躁,倒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能做事的人。
齐焕之也站住身形,道:“是在下行走匆忙,没看到顾大人,应该是在下向顾大人致歉。”
我问:“大人行踪匆忙,是要往何处去?”
齐焕之眉目间流『露』出些许忧虑,回答道:“实不相瞒,在下就是想去寻找顾大人。”
我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又道:“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只要绯然力所能及,必当竭尽全力。”
我们迈步跨进门槛,齐焕之跟在我的身边,问:“不知顾大人,可还记得郑宏文郑大人?”
我嗯了一声,心想着,他该不会又因为什么事,跟那位郑大人吵起来了,让我帮忙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