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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却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一次次地试探询问,我早该想到师兄他已经起了疑心,却欺骗自己,他不可能会知道。
那次他离开盛京,紧接着师父的尸体就失踪了,其实,他去的不是东洲,而是江南吧。
不知用什么方法,探查到师父坟墓的下落,然后将里面的尸体偷出来,令师妹惊惧来京。
因为发现了师父的死,所以回来时,对我才是那样的态度,他一直都在伪装,即使悲痛,还是强忍着仇恨,他想知道,我和师妹,在师父之死这件事中,到底都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所以,是他盗取了千年魔刀,并把它放在师妹的房间里,故作师父鬼魂归来的模样,让我和师妹心虚害怕,好从中试探出端倪和线索。
驿馆的下人说,没有看到师兄出去,也没有听到他房中打斗的动静,这一点就已说明,他没有出去,而是躲藏在驿馆中,没有打斗,房中的那一片狼藉,是他自己故意做出来的假象,让我们误以为是师父回来,害他出了事。
那天晚上也是,我和师妹在竹林里看到的人影,其实就是他,所以,我沿着驿馆追寻时,没有找到师父,却只见到了他。
这一切,不过是他演的一出戏,漏洞百出,却因关心则『乱』,才没意识到,这天下间除了师兄,能轻易从刑部盗取魔刀的人,能有几个?
以前我们总是以为师兄笨,觉得他傻,到头来,却是这个最笨最傻的人,愚弄了我们。
见我挡在她的面前,师妹站出来否认:“不是这样的,师父是我杀的,与二师兄无关。”
她向师兄焦急解释:“师父的尸体,是你带走的吧,那你就应该能看出来,他所受的,是剑伤,二师兄很少用剑,那是我的剑……”
“住口!”
师兄打断她的话,暴怒道:“弑师之罪,无可原谅,你们现在倒还有脸撇清责任,你以为这样说,此事就与他无关了么?”
“师兄。”我叫了他一声,又接着道:“你以为,你对师父的了解有多少?”
师兄瞪着眼睛,问:“你什么意思?”
我低下头,侧眸看了站在旁边的师妹一眼,最终闭上了眼睛,道:“这件事,我有我的理由,而师妹,她只是为了保护我,错手而已,你要杀就杀我好了,不要为难师妹。”
闻言,师兄呵了一声,嘲讽道:“好一出同门情深,你我相处二十年,你对师妹都能有此情意,为何却偏偏记不住师父对你的恩情?”
雨势渐渐停息,然而屋檐竹木间仍有簌簌坠落的雨滴,夜晚寂静,唯有我们对峙的声音。
师兄落下泪,悲凉地苦笑着,他向我问:“你可知道,我为何会怀疑你们么?”
我没有接声,又听他继续道:“你去南疆,好几个月都没有消息,师父担心你,怕你出了事情,写信通知我,让我去南疆与他会合,然后一起去寻找你的下落,可我先到南疆,在那里等了很久,师父却没有来……”
以前,他说过,在东洲遇到师父的故友,那位故友与师父有约,师父却未曾赴约。
我以为,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却没想到,这个与师父有约的人,竟会是他自己。
“为何会怀疑你们,还需要我解释么?”
他红着眼眶,又向我问:“以前师父说过,你我师兄弟,要相互扶持,爱护师妹,不能令人欺辱到师门去,你猜,师父看到你我今日为了他的死,相互对峙的局面,又会怎样想?”
我无言以对,也不想为自己辩白,作为萧昙,我有一千个杀他的理由,可是作为顾绯然,弑师之罪,永远都不可能洗清。
师兄又走上前两步,将剑尖直抵在我的胸口:“他到死,都在担心你的安危,怕你出了事情,绯然,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的吧,不管我也好,师妹也好,师父一直以来,最偏爱的人就是你啊,可你却杀了他,你们杀了他……”
我想着师兄的问题,为何会怀疑呢?
因为我们杀死师父的时候,他还没有动身去南疆,看到我回来,以师父的『性』情,一定会让我传信给师兄报个平安,让他从南疆回来。
可我对他们的约定毫不知情,在杀死师父后,将他埋在那个山洞中,自以为没有被人发现,甚至见到师兄时,还跟他说师父出门远游。
不曾提过他们前往南疆找我的约定,不曾提过师父让他从南疆回来的事情,他一个人等了那么久,却连个师父没去赴约的理由都没有。
这一切,只有一个答案,就是我在说谎。
千算万算,自以为天衣无缝,却唯独算漏了师父他会关心我这件事。
我正想开口,却见眼前忽然多出来一柄剑,侧首看过去,竟是林素闻站在他的旁边,持着那柄墨池,抵在了他的颈间。
事发突然,我没有反应过来,连师兄也很错愕,看向林素闻惊讶道:“林公子,你……”
他满脸的不解和不可置信,紧接着,又换作滔天的震怒道:“连你也要纵容这个逆徒!”
林素闻没有回答,仅是垂手将那柄墨池往下压了压,清淡的语气道:“放开他。”
面对这种情景,师兄没有退让,冷冷道:“这是我们师门的事,与长营林家无关。”
林素闻看向我,微微皱眉,他虽挟持着师兄,但也只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而已。
以他林家少主的身份和处境,即便今日师兄当真杀了我,也没有向他动手的理由。
可他沉『吟』片刻,却缓缓道:“你们师门的事,与我无关,但他的事,与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