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闻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拿着几根野草坐在珍珠海的梅树下编草蚱蜢。
由于从前没编过这种东西,所以编出来的效果歪歪斜斜的,连大致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他站在我面前,见到我正在做的事,眉目间闪现出一丝的疑惑。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来啦。”
“明日我们就下山,正好能与师兄会合。”
“为何?”
对于我突然的决定,林素闻不太理解。
我将编好的草蚱蜢放在一边,岂料由于编得太松,刚放到桌子上,就散掉了一半。
单手撑着下颌,另外一只手拨弄着散掉的野草,百无聊赖道:“你也看到了,在这里,我们所看到的东西,都是别人希望我们看到的,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若想知道一些特别的,只有以退为进,先离开这里再说。”
觉察到我的意图,林素闻嗯了一声。
这种草蚱蜢,我曾经见过师父编过,那时候我们还很小,师父喜欢摘山前的野草给我们便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我觉得很幼稚,拿来哄小孩子还差不多,每次想嫌弃,却只能收下,倒是师兄和师妹,一直把那些东西奉若珍宝。
其实很奇怪,虽然当时觉着嫌弃,但师父编得那些东西,我到现在都还完完整整地保留着,还放在师门房间的箱子里,没有扔掉一个。
师兄和师妹的,大致都在小时候被他们兴致冲冲地举在手中,山前山后跑着玩时,最终坏得不能玩了,只能再当作野草扔掉了吧。
以前看师父拿着野草在手里摆弄几下,就能编出一只栩栩如生的草蚱蜢,还以为很容易,却没想到,编了半天,都没有一个成功的。
赌气把草扔在桌上,愤愤道:“你说这人吧,是不是闲得无聊,好好的草长在那里,干嘛非要拔掉,把人家做成蚱蜢,草是草,蚱蜢是蚱蜢,岂能混为一谈,若真想玩蚱蜢的话,随便在草丛里捉出来一只就是了!”
林素闻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伸手将我编得半成品拿起来,将草穿折几下,再摊开手时,只见一只草蚱蜢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中。
以他的身家背景,和冻死人不偿命的性格,会这种东西倒是挺奇怪的,显然不会是林弈秋教他的,想了想,大致是他的母亲吧。
我拿起来,左右看了两下,又学着他的样子,编出一只稍微像样的出来,放在手中端详,忍不住赞叹道:“你说这人吧,真是异想天开,原本普普通通的一根草,在手里随便折几下,就能编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蚱蜢出来。”
顿了顿,对着自己的手,有些感慨:“我真是长了一双无与伦比的手啊。”
林素闻又看了我一眼,起身离开。
第二日,我们向梅鹤雪告别,从来到山庄开始,她没赶我们就算不错了,自然不会挽留。
沿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由于天气放晴,山里没有下雪,行程比原先快了不少,将近傍晚,到达山下的一间客栈。
这客栈,比我们先前住的更加破旧了一些,粗粗看上去,就是一堆木头临时搭建的草棚,四面漏风,屋顶漏雨,实在不知耗费那么大心力,在这里建个客栈能比露天好到哪里去。
我们在路上并没有遇到师兄,想来他还在赶来的路上,见天色已晚,就没再继续赶路,向客栈老板要了几间房,吃了点饭,就睡下了。
半夜,却听到动静。
我起身,走出门,见林素闻也被动静惊醒,追着那人的身影来到客栈门口,只看到一团白色的身影在雪山中蠕动。
虽然是晚上,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到,但能确定,那个人,是陆危楼。
“你猜,他想去哪里?”
我抱着双臂,向林素闻问。
林素闻道:“跟着他。”
深夜上山,且路上的积雪还未融化,四处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对陆危楼这种熟门熟路的人还好说,我和林素闻之前从未来过这里,对路线不熟悉不说,又因常年生活在南方,根本走不惯雪山上的路,实在是比较痛苦。
一不小心,就要被摔个狗吃屎,还有几次,险些滑落山崖,好在两个人相互扶持,终于在第二日清晨,重新折返回陆梅山庄。
那时,陆危楼早就已经到了,我们隐藏在暗处,只看到他对峙着梅家的那对姐弟,梅鹤雪和梅鹤轩这两个人,好像很害怕他似的。
“少……少主,你为何又回来了?”
梅鹤雪神色紧张,将梅鹤轩护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