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夜里突然下雪,山路难行,我和林素闻被暂时关押在陆梅山庄的柴房里。
在那里,我们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溪风谷的弟子圭蒙。
我没想到,陆危楼到如今还留着他的性命,而且看他对着陆危楼破口大骂,中气十足的样子,想来在山庄里,并没有受到亏待。
“你这个逆徒,小人,师父师娘待你恩重如山,你怎么下得去手……”
他被人用绳子捆在柱子上,根本动弹不了,看到陆危楼时,情绪激动,挣扎着仿佛要冲上去跟他拼命:“你与我溪风谷到底有何仇恨,为何要灭我满门,那些师兄弟又在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狠心杀了他们……”
“圭少侠,好久不见。”
见他只顾着骂陆危楼,没有看到我,我首先与他打个招呼,望着被自己疑神疑鬼猜测了大半年的人,心情莫名有些微妙。
圭蒙愣了愣,问:“顾公子,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尴尬地一笑,道:“出了点事,倒是圭兄,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圭蒙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对陆危楼骂道:“要杀就杀,将我困在此处是什么意思?”
陆危楼将我和林素闻绑成了粽子,对于圭蒙的叫骂充耳不闻,直接转身离开了。
见他要走,圭蒙又大骂:“逆徒,你别走啊你,有本事连我也杀了……”
“师兄。”
陆危楼的脚步在门口一顿,背对着我们道:“若不是念着在师门的时候,你对我不错,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回过身,望着圭蒙道:“不要再闹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说完,抬脚离开了房间。
屋中又立即传来圭蒙的叫骂声。
这个圭蒙,起初在溪风谷遇到他时,只感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成想骂起人来也是挺厉害的,但他显然不善此道,骂来骂去仅是那么几句,什么忘恩负义,心狠手辣,听起来像是在背书一样,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没想到,陆危楼真是溪风谷的弟子。”
原先我还以为,他是把溪风谷的人杀了之后,再冒充他们的弟子来盛京的。
圭蒙又哼了一声,道:“逆徒!”
根据圭蒙所说,陆危楼九岁那年去的溪风谷,当时,就是圭蒙负责安顿他的。
溪风谷的弟子众多,若连刚入门的弟子都要谷幽岚亲自指点的话,那他估计得累死,因此,陆危楼刚进师门时,就一直跟随圭蒙学医,三年后,因他聪明,很多医术一学就会,谷幽岚很喜欢他,就把他带在了身边。
饶是如此,他们师兄弟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在师门里,两人就住在一起,但陆危楼学医的时候,聪明是聪明,平常给人的印象却傻乎乎的,因此,师门里的弟子经常取笑捉弄他,唯有圭蒙一直维护他,关照他,据说这也是陆危楼最终没有杀他的原因。
半年之前,他们师门突然接到一封密信,他没看过那封密信,但不知为何,谷幽岚接到那封密信后,好像很害怕的样子,突然传召弟子回去,整个溪风谷,从上到下,如临大敌,据说是有人向他们下了挑战书,但他看着师父忐忑不安的神情,隐隐地猜测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发出挑战书的人如约来到溪风谷,他们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陆危楼。
如此,也就能解释,为何溪风谷出事的时候,那些弟子会全都在谷中了。
“这……”
我也有点惊讶:“溪风谷人才济济,那么多弟子,竟然被他一个人灭了满门么?”
我还想着,这其中会不会有师妹在掺和,却听圭蒙愤愤道:“他事先在我们的茶水中下了毒,否则我们溪风谷岂会遭此大祸?”
一群大夫,却没有发现他下在茶水中的毒,也算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输了。
“你可知,他为何要杀你师门?”
那些事,陆危楼应该不会跟他提及吧。
圭蒙怔了怔,果然摇了下头。
“顾公子知道么?”
他低下头,声音很轻,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个逆徒虽心狠手辣,但我跟他相处了十几年,我……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屠我师门,可我问他,他又不肯告诉我缘由。”
陆危楼没有告诉他,想来是不愿让他知道那些龌龊的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