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故意恶心他道:“我这个人喜欢睡懒觉,每天都要自然醒,一般情况下,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来的,早上的饭菜留到中午吃,中午的饭菜留到晚上吃,至于晚上,睡到半夜三更,还要爬起来吃上一顿宵夜,虾肉馅的馄饨,再喝上一壶小酒……”
说着话,林月见的脸已经黑了,忍了半晌,愤愤地道:“不可理喻!”
老实说,他跟林素闻真的挺像的,只不过林素闻那个人,总是别别扭扭的,什么事情都喜欢闷在心里,还没一个小屁孩坦率。
“那你到底给不给我拿,不给我拿的话,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你师叔喜欢做什么。”
林月见站在我面前纠结了片刻,最终愤愤道:“在这儿等着!”
见他走远,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施术将余下的少年弄昏,准备去找林素闻。
在庭院里摸索了良久,终于找到林素闻与林弈秋见面的地方,见他们父子两个正在说话,我不敢出面打扰,只能暗暗潜入他们隔壁。
透过门窗轻薄的云纱,见林素闻跪坐在他父亲面前,原本还以为,他们会背着我说什么事情,不料,等了半晌,两个人居然始终沉默。
父子两个之间的气氛,还不如一个茶摊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我觉得无语,虽然林素闻那个人,性格疏冷,不太擅长与人交际,但跟自己的父亲,关系应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吧。
见他两相静默,一直当雕塑,我觉得无趣,正要离开时,却听林素闻开口:“他呢?”
“他?”
林弈秋明明知道林素闻所为何来,却好像故意逼他说出我的名字,林素闻却沉默下来,彼此心照不宣的事,他不喜欢再去说废话。
良久,终于是林弈秋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竟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林素闻道:“他并非无关紧要。”
林弈秋颇为意外地哦了一声,语气已经明显不悦:“那你说说看,他对你而言,是什么人?”
林素闻默了一下,道:“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懵了一下,抬起头看他,又见林弈秋低低地笑了起来,似乎有些嘲讽:“很重要的人?”
“比为父,比林家还重要么?”
见林素闻不说话,他又道:“之前有人跟我说,你在盛京结识了一个姓顾的小子,与他私交甚好,几乎形影不离,原本我还不信。”
“为父命你回家,为何滞留盛京,迟迟不归?难道为了那个小子,连家规都不顾了?”
林弈秋低低地斥责道:“以后,不许再与那个小子来往。”
林素闻闻言,抬起头,问:“为何?”
对于他的态度,林弈秋怔了一怔,片刻,道:“为父记得,你以前从不问为何。”
“是。”
林素闻又淡淡地回答:“但从今以后,我想问为何。”
“为何母亲会走火入魔,为何您要对她如此绝情,为何不许我与绯然来往,为何……您要骗我,将他引来至此?”
许是提到他的母亲,林弈秋哑然良久,才低低地愤怒道:“放肆!”
“你竟为了一个外人顶撞我?”
“你以为,为父是因为皇长孙殿下才会迁怒于他么?更主要是为你,当初你来盛京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为父让你留在盛京看着他,可你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越来越不像话!”
“你以前从不会忤逆我,也从不会违背家族的诏令,现在呢?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那小子,无视家族的命令,可还记得为父以前跟你说过,一个人,无欲则刚,无爱则强,心中没有牵绊和杂念,你才能在术士这条路上走的更远,不要被旁门左道的人,扰乱了你的修行。”
我把林弈秋的话,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想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旁门左道’是我,心中顿时无比地不服气。
要知道,林素闻自从跟了我,修行那可是扶摇直上,与日俱增,不像他们林家,好好的一个人,却教的像个傻子一样。
又听林素闻道:“无欲则刚,无爱则强,父亲当年对母亲,是否也是同样想法,觉得她是您的障碍,所以才会放任她疯癫,被人欺辱,不许她来找我,连远远看上一眼都不许?”
“你……”
见他又提起自己的母亲,林弈秋微怒道:“不许跟我提起你的母亲!”
“……”
林素闻沉默下来,虽未说话,隔着门窗,我却觉得他现在肯定很伤心。
良久,又见他向林弈秋微微低首道:“孩儿明白父亲的意思,但,孩儿是人,有爱有恨,我……永远也无法成为父亲希望的那种人。”